張首輔向來持身端正,性子冷漠,百官都知道他不喜歡聽些阿谀奉承的話。
曾經有些剛剛入朝為官的年輕人什麼都不懂,常常把人情世故挂在嘴邊,所以就可着勁兒的去拍張守維的馬屁,希望能得到這位當朝首輔大人的提攜。
結果卻不盡人意。
馬屁最終拍到鐵闆上去了,回擊的痛覺十分猛烈。
以至于他們不僅沒能在官場之上如魚得水,反而大都被張首輔扣了一個不務實,隻知投機取巧走捷徑的高帽子。
張首輔一表态,自然一呼百應。
那些年輕的官爺們頓時被朝廷裡的前輩們一頓鄙視和排擠。
最終,要麼辭官而去,及時止損,要麼,忍受着無數白眼硬撐下去,卻始終沒有苦盡甘來的勵志故事,郁郁不得志逐漸變成了常态。
剛入官場,尚未施展抱負,便因為悟錯了人情世故而匆匆結束了自己本該漫長的官途,碌碌無為度過一生。
自此也為往後做官的年輕人敲響了警鐘……張首輔的馬屁,拍不得。
否則後果很嚴重。
可能會斷送一個人的職業生涯。
李三思初來乍到,啥也不懂。
小馬屁一拍,得意洋洋。
聽得楚白狼冷笑連連……敢拍張首輔的馬屁,你這還不死?
秦逍遙,楊千殺這些深谙官場之道,并且對他很是關心的大人們則驚出了一身冷汗。
心想鳳起可真是糊塗,這才剛剛立了大功,就在首輔大人這裡折了腰。
口花花的嘴皮子用在長公主身上可以,拿來應付張首輔,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曹人往也微微搖頭,覺得李三思稍顯着急了。
就算要搞好關系,也要等他和張首輔熟了之後再來拍這個馬屁啊。
到底是年輕人,沉不住氣,就隻想着表現。
這位大魏朝最大的太監沉靜半息,決定親自出面替李三思把話圓回來。
張首輔的聲音卻忽然響起,讓人意外的是,他是帶着笑說的,顯得輕松随意,似乎并沒有因為李三思的無端馬屁而影響心情。
也沒有責怪的意思。
“大魏朝能有今日這般興盛,一是陛下龍威浩蕩,英明神武,二是百官勤勤懇懇,共同努力,三是百姓心意合一,與國同行,此三點缺一不可……與我張守維,卻是沒有太大關系的。”
月光下,張首輔顯得很是謙虛。
他不喜歡被别人拍馬屁,自己卻仿佛深谙其道。
這些說辭把大魏朝從上到下的階層都拍了一遍。
一番話落罷,百官颔首,深表贊同。
百姓歡呼,大聲稱贊。
随之跪叩首輔,以示敬重。
張首輔擺擺手,示意衆人安靜。
随即望向李三思,撫須笑道,“早前便與陛下說過,往後的大魏朝,需要一些年輕的身影站出來扛起大旗,卻始終找不到合适的人選,陛下有些着急,本官也曾感到不安。可今日過後,本官料想,第一個扛旗的年輕人,應該已經出現了。”
此話一出,人潮驚寂。
不用說,大家也知道張首輔口中所說的年輕人是誰。
能得到當朝首輔大人這般高質量的評價,日後這位曾被無數人不看好的執筆人小銅牌必然前途無量啊!
有人妒忌有人歡喜。
更多的還是羨慕。
曹人往收起快要說出口的話,靜靜的退到一邊。
滿懷欣慰。
李三思也很意外,沒想到張首輔竟然對自己有這麼高的評價。
這馬屁是真沒白拍。
他收拾心情,剛準備再回幾句好聽的話,沉默許久的白衣劍聖忽然冷哼了一聲,“小銅牌,是不是忘了還有什麼事情沒做?”
随着聲音一起落下的,是一道無比鋒利的劍息。
清冷中帶着孤傲。
預示着劍聖的心情很不好。
李三思心神一凝,慌忙避開,思忖道,“差點忘了這茬了!可别在張首輔那裡吃了虧,就來拿我撒氣......”
他趕忙對着劍聖賠笑了一聲,随後望向張首輔,先是道了聲“大人謬贊,在下愧不敢當”之類的話以示低調。
随後迅速話鋒一轉,進入正題,“首輔大人,既然如今劍聖大人已經答應了我們的要求,是否,也該讓他先見洛溪亭一面?”
說完他又立馬看了一眼劍聖,稍作安撫後,又給了對方一個“稍安勿躁,我來搞定”的眼神。
忙前忙後的姿态惹來靜默觀望的曹人往無聲輕笑。
眼中的贊賞之意變得愈發濃厚。
張首輔聞言卻沒有立即回應,而是側身朝着身後看了一眼,這才幽幽開口,“這事可不歸我來管。”
靜默不遠處的刑部尚書王羨淵當即領悟,他站了出來,平靜開口,“刺殺案尚未終結,在此之前洛溪亭仍是罪犯,任何人不得探見。”
古闆的臉色預示着他不近人情。
劍聖瞬間沉起了一張臉,筆直的身姿間鋒芒畢露。
望向王尚書的眼神中更是帶上了無比清冷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