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夜空下,李三思靜默在監察院門口沉默許久,莫名有些傷感。
畢竟是自己長大的地方,多少是有點感情的。
本想着體面的走,卻不想被陳院長直接轟了出來。
買賣不成仁義也不在......說到底,還是陳院長格局小了點。
陳小德搖着羽扇從大堂内走了出來,與之并肩,一同仰望着“監察院”那面金字大招牌。
沉默半息,陳小德沒有去看李三思,直接開口:“我爹就是這脾氣,你不要介意。”
聲音刻意的保持低沉,似乎是想烘托氣氛。
李三思收回目光,拍拍陳小德的肩膀:“這些日子收收心,别去秦淮河了,我擔心你爹會拿你洩憤。”
“這個我懂,我比你更了解他。”
陳小德問道:“想好去哪了沒?”
語氣中頗有些擔心,甚至帶着一絲急迫。
好兄弟!沒想到最在乎我的人還是你!...李三思感動道:“等我找到下家,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可一定要告訴我!”
陳小德目光終于落在李三思身上,表情逐漸羞澀:“去往秦淮河的路太黑,沒了你,我怕自己會迷路。”
文藝小青年,言辭間滿是誠懇。
李三思差點罵娘......你嗎!敢情你是看在秦淮河花魁的面子上才這麼說的?
真他娘的表面兄弟!
他擺擺手,扯扯嘴角:“告辭!”
不等回話,直接轉身,踩碎月光大步離去。
陳小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鳳起,保重啊!什麼時候再去秦淮河一定得喊上我!”
李三思不想理他,加快腳步,連續跨過兩條街道這才停下。
幽靈一般的白衣術士很突兀的出現在月光之下,他看了一眼李三思,說道:“典尉大人在府衙等你。”
來的可真快!自己剛從監察院出來......李三思問道:“你都聽到了?”
“當時我就藏在監察院大堂内。”
白衣術士平靜開口:“陳漢心不要你是他的損失,三尺閣永遠歡迎你。”
李三思提醒道:“不是他不要我,而是我沒有選擇他。”
這關乎到身價問題,措辭得慎重。
白衣術士笑了聲:“都一樣。”
李三思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是不是一直都跟在我身後?”
白衣術士點點頭:“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但他很快又補充了一句:“絕沒有窺探隐私的意圖,我隻是得保證你的安全。”
多餘的解釋......李三思沉下臉來:“這麼說,昨晚你也去了秦淮河?”
白衣術士沉默下來,片刻後,他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李三思腳掌摳地,想到了一種可能,硬着頭皮刨根問底:“所以,你看了一整夜?!”
這一次,白衣術士終于搖了搖頭,表示否認。
李三思挑起的眉眼漸漸放平,松了一大口氣......好在你還有些底線。
“不是一整夜,是一天一夜。”
白衣術士的聲音突然響起:“我沒想到,你的精力會這麼好,竟然能如此持久......難道,神念強大到一定的程度,對自身體魄也有加成?”
李三思徹底石化了。
他閉上眼,仔細回憶了下那一天一夜裡自己和蘇姬連番大戰的畫面,簡直不堪入目!
有種社會性死亡的趕腳。
都怪自己當時太過投入,竟然沒有感知到白衣術士的存在!
可誰又能想到這看上去一本正經的老小子竟然有這癖好?
此時唯有沉默,才能緩解尴尬。
如果可以的話,李三思打算一輩子做個啞巴。
白衣術士卻不給他緩沖的時間:“走吧,别讓典尉大人等太久。”
話音剛落,白衣術士眉心天眼頓開,一縷金光灑落,逼退月色,将李三思籠罩其間,瞬間消失于夜色之中。
......
三尺閣,府衙内院。
王友德端坐高椅之上,看着手中連夜送回來的一封密信,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信中内容很簡單,隻有五個字:“監察院沒戲。”
冷長空此前已經被執筆人召回,雖然沒有明确表态放棄李三思,但他至今還沒有現身,說明大概率已經退出了角逐。
對此王典尉雖有不解,卻也沒想太多,隻當是冷長空有自知之明,知道搶不過自己,便主動放棄。
如今威脅極大的監察院也沒了機會,等于是将李三思白白送到了三尺閣來。
王典尉将密信折好,收回袖中,深夜起床的糟糕情緒在此時緩緩退去。
心情逐漸美麗。
他的右手輕輕叩擊着桌面,在極富節奏的聲音中思考着接下來見到李三思時的說辭。
既不能表現得太過于迫切,也不能表現得太高傲,必須把握好一個完美的度,讓李三思感受到三尺閣誠意的同時還能保持敬畏。
這一點很難。
但好在王典尉縱橫官場多年,深谙其道。
他自信的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盞,剛準備飲一口茶水,窗前一道金光閃過......來了!
王典尉端茶的右手頓了一下,很快便又恢複如常,養氣的功夫達到了極緻。
他将茶盞繼續送向嘴邊,慢條斯理的飲了一口茶水後,将青瓷茶碗重新放下,這才轉眼望向在金光中現身的白衣術士和李三思......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一貫的沉穩姿态。
又擺譜......李三思忍不住吐槽,随即大步往前,老老實實跪下:“草民李三思,拜見典尉大人!”
禮數到位,面子給足。
王典尉輕“咦”了聲,明知故問道:“草民?監察院守城人的品級雖然不高,但怎麼說也是隸屬于刑獄司的官職,既為官,在上司面前,又怎可自稱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