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你嗎!”
卓青冥氣得再次大口噴皿,心裡暗自将李三思痛罵了一萬遍,一萬遍!
他緩緩擡頭,餘光忽然瞥到了仍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的蘇羨。
從蘇變态的眼中,他看到了惡毒和嘲笑,陰冷中帶着幾分落井下石之意。
他們之間争鋒相對這麼久,雖始終未曾真正交戰,但卓青冥知道,已經無需交戰,此刻的狼狽,預示着自己已然徹底一敗塗地。
“為什麼不早說!”
卓青冥搖搖頭,艱難掙脫掉蘇羨那看白癡一樣的眼神,轉而再次望向李三思,無比痛心的說道,“好歹你也提醒我一下,說你有囚鳳玉傍身,我也不會傻乎乎往上沖了!你看我這剛剛恢複好的傷勢,又被人打成這樣……鳳起,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自己人?”
李三思急了,“這話說的,我當然把你當自己人!隻是你也沒問我啊!我以為你知道我手裡有塊囚鳳玉呢,而且我也提醒過你,怎麼還……害!算了,卓大哥,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才會這樣,算是我的錯。這樣,你與蘇大哥在此等候,我去去便回,改日我請你去秦淮河喝酒聽曲兒,就當是賠禮道歉了……”
說完不等卓青冥有所回應,他便再度轉身,舉着那塊囚鳳玉繼續往清心殿正門處走去。
以龍神的眼力,自然一早便看出那塊囚鳳玉貨真價實,所以他才沒有對李三思出手。
隻是他無法理解,為何一枚隻有二樓修為的微末小銅牌,卻能擁有一塊象征着無上皇權的囚鳳玉?這不合常理。
剛巧,龍神的手中也有一塊囚鳳玉。
但那是他放下了半生自由,以及朝廷裡的所有榮耀和地位,選擇枯守于清心殿中,甘心被世人遺忘,為人族鎮壓地底鬼界千萬年才換來的嘉賞和肯定。
唯有此等功勳,方能被賜予一塊囚鳳玉。
這枚小銅牌卻又何德何能?
龍神不解,頭盔掩映下的雙眸中散露着審視的冷光,緊緊盯着行至身前的李三思,似乎想要将其徹底看穿。
若非小銅牌神念足夠強大,隻怕這會兒已經吓趴下了。
“在下李三思,拜見龍神大人……”
小銅牌躬身而拜,凝聲開口,“不知可否進殿一叙?”
龍神微昂起頭,沒有說話,稍頓片刻,便漠然轉身,退到了殿内的黑暗之中。
給李三思讓開了道。
小銅牌當即回身看了一眼,見卓青冥和蘇羨各自停留在原地,眼中都帶着極濃的擔憂之色,不由倍覺暖心,心想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他沒有過多寒暄,隻是微微一笑,示意他們放寬心,随即深吸一口氣,直接過門而入。
隻是他沒注意到,當他的身影消失于視線中的那一刻,沉默許久的蘇羨,卻忽然間變了臉,不僅眼中的擔憂之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反而很快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這一幕被仍在間歇性噴皿的卓青冥看到了,沉默一瞬,他不動聲色,很快收回了眼神。
心裡卻已然湧起驚濤駭浪。
一個微笑自然沒什麼,是個人都會笑。
隻是蘇羨此時笑得太不合時宜,太不分場合……李三思孤身闖入清心殿,雖有囚鳳玉傍身,看似安全無憂。
但如今的龍神太不穩定,誰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經叛變,若是他已然與鬼同謀,那麼不要說隻是擁有一塊囚鳳玉,便是神皇親至,不也是羊入虎穴,跟找死無異?
自己與李三思相識幾天,都對他萬分擔憂。
這蘇羨和李三思同僚一場,共事許久,還整日想着與之搞基,原以為他對其有着真感情,卻不想竟是表裡不一!
沉思許久,不得其解,卓青冥内心卻又忽然興起更大的恐懼。
因為他忽然想起來,蘇羨那詭異的笑,似乎和當日秦淮河邊,被鬼附身後楊千殺的笑一模一樣!
“不會吧?”
想到了某種令人窒息的可能,卓青冥心中寒意陡升,他忍不住再次偷偷朝着蘇羨那邊看了一眼,卻發現對方那冷厲且陰森的眸子也正在盯着自己!
那一刻,卓青冥突然有了某種幻覺,他仿佛看到蘇羨化身為惡鬼,手中那支長筆也變成了一道燃燒着地府烈焰的黑色鎖鍊,準備趁着自己此刻重傷虛弱的時候,将自己絞死拽入地下。
正自驚慌,眼前忽有人影閃過,周遭空氣中亦有墨香味飄起。
卓青冥心神一凝,擡頭一看,隻見蘇羨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自己身邊,此時正以某種居高臨下的姿勢對自己進行審視,青衣與長發俱随風飄動,遮住了他稍顯蒼白的面容,隻在發絲縫隙間泛出一縷眸中寒光,在此間幽暗的氛圍中顯得愈發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