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四刻,李三思從洞庭湖離開,回到了執筆人新兵營。
此時的他還沒有半點睡意。
近乎一整夜的現場勘察,他所掌握的所有線索全部指向了那個自己還沒有見過面的小王爺。
這自然很難讓人相信。
但從他目前的推斷思路來看,小王爺幾乎滿足了所有的作案可能性。
唯一讓他感到不解的是,身邊從不缺女人的小王爺,為何會對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生出了邪念?
為了刺激?...大魏朝版本善良的姐姐?
人性中從不缺乏畸形的愛,隻是三觀正常的人根本無法接受,也無法理解。
李三思甚至懷疑,三法司的那些人是不是也已經查出了真相,隻是當他們知道兇手是小王爺之後,本能性的選擇了回避。
落筆寫下羅郡主是意外墜湖身亡之後,便匆匆結案。
既是為了明哲保身,也是為了給一向重視聲譽的平秋候留下幾分臉面。
李三思歎了口氣,若是自己的推斷沒有錯,小王爺真是兇手的話,自己又該怎麼做?
效仿三法司,不去淌這趟渾水?
還是,固執的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也不知道平秋候是個什麼樣的人......該不會兩面三刀,知道兇手是他兒子之後就來個過河拆橋吧?
思來想去,這怎麼都是道送命題!
難!
胡思亂想中,李三思漸漸有了睡意。
夢中他又一次去到了思維宮殿,在那座金色牢籠前呼喚了很久,卻還是沒有得到魔的任何回應。
自從當日去城南孤山走了一趟之後,封印在他體内的魔似乎就突然消失了。
也不知道是耍性子還是閉死關。
李三思有些莫名的失落......他很清楚,這種失落情緒不僅僅是因為失去了一位超級保镖這麼簡單。
似乎,還摻雜着些别的情感。
一夜平靜。
辰時準時醒來。
照例一個時辰的平闆支撐加上一個時辰的紮馬步,持久性明顯增強。
李三思有信心能在一個月内登上第一層樓。
跑步奔向執筆人衙門的過程中,他又撞上了隔壁小院的倆新兵。
照例以對方高攀不起的姿态從二人身邊迅速跑過。
隻是這一次,倆新兵也不再慣着他,跟着後面較起勁來。
于是長街之上,三位挂木牌的執筆人小兵向陽奔跑,驚動了滿城起早擺攤的小販。
不知道還以為皇城出了什麼大案。
冷長空照例在執筆人衙門門口等待李三思。
這一次,蘇羨沒有陪在身邊,想來是跟着秦逍遙辦案去了。
見三人一起過來,冷長空頗有些意外,本是溫和平靜的姿态頓時變得孤傲起來。
他駐劍于地,先是對着李三思點了點頭。
随後闆起臉來,望向了倆新兵,“你們是哪位銀牌手下的兵?不知道辰時點卯嗎?怎麼現在才來?”
言語間頗有幾分威嚴。
倆新兵有些惶恐,下意識望向了滿臉得意的李三思,心想這家夥不也是剛到嗎?怎麼不問他?
果然尼瑪有後台待遇就是不一樣!
新兵甲壓下心中的不平衡,低下頭,恭聲說道:“禀冷大人,我們是跟着邱大人的。”
“邱大人?”
冷長空“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邱藍統管下的木組新兵,難怪如此散漫......他自己都從來沒有早到過,又怎麼能給你們這些新兵樹立榜樣?”
銀牌邱藍,執筆人另一位追兇組組長。
早年便是執筆人的著名遲到大王。
雖态度不正,但他武道修為極高,據說已經登上了第六層樓。
所以很早以前便被提升到了銀組,并且擔任了小組長。
和冷長空交集不多,關系不冷不淡。
李三思忍不住吐槽起來,“看來執筆人裡的同僚關系并不似蘇羨說的那般相親相愛嘛,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鬥争,這定律到哪都是真理。”
新兵乙感覺冷長空大有來者不善之意,想了想,提醒了一句,“冷大人,您不記得我們了?執筆人新兵營,我們就住在您老院子的隔壁......嘿,前兩天,就是我倆去秦淮河把蘇姬姑娘接過來的,您這......”
“放肆!”
冷長空突然一聲爆喝,給李三思都吓了一跳。
随後昂起頭,雙眸瞬間淩厲。
眼神似劍,狠狠的刺向倆新兵。
他大怒道:“什麼秦淮河?什麼蘇姬姑娘?邱藍的手下,果然都不是什麼好貨色!想陷害本大人?你們還嫩了點!”
倆新兵吓得不敢說話。
趕忙低下頭。
心想您這變臉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冷長空卻不打算放過他們,“去禁閉堂思過半天!馬上就去!”
“這......”
倆新兵惶恐道,“冷大人,給個機會吧。”
剛入職不久便要進禁閉堂,會在執筆人職業生涯留下污點的。
日後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到升職。
“規矩就是規矩!”
冷長空差點就要拔劍了,“說的夠不夠清楚?”
看他的樣子是來真的了。
倆新兵歎息了聲,心中罵了一聲真晦氣。
随後慌忙應了句,便低頭往執筆人禁閉堂走去。
臨行前他們看了一眼李三思,那得意的笑......淦!
李三思目送二人離開,頓覺暗爽,但其實心裡也覺得冷長空有些過頭了。
他笑了笑,“冷大哥今日怎麼發這麼大的火?不值當。”
“今日一早我便聽說昨天有兩個新入職不久的木牌新兵去禁閉堂告你的狀,說你違反執筆人禁令,公然帶着秦淮河的姑娘在家裡過夜。”
冷長空神色漸漸恢複如常,“那兩個新兵一個叫路天材,一個叫賈不陽,我特地查了下,就是住你隔壁的那倆家夥。”
說到這裡他冷哼了聲:“我平生最恨背後放冷箭的小人,呸!忒不講武德!”
尼瑪!竟然跟我玩陰的!幸虧我上面有人!...李三思當即黑下臉,“整死他們!一定要整死他們!”
冷長空擺擺手,“去了禁閉堂,便等于起跑線慢人一拍,日後執筆人的路,怕是不好走了,也算是對他們小施懲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