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本就安靜無比的觀景樓以及樓外的幾座高閣之間,因為洛溪亭的這句話而陷入了更加深沉的死寂之中。
所有人都呆住了。
倒不是因為她那突如其來的一句無傷大雅的粗口。
而是因為她的态度……屁話?她的意思是,周文從頭到尾說的都是屁話?
那些對于執筆人的控訴都是假的?
這一次,吃瓜群衆終于沒再延續牆頭草的風格,他們眼見情況變得有些複雜,表示需要先觀望一陣,再決定自己的立場。
沉默中保持着猜忌。
不過既然洛溪亭這位當事人都已經這麼說了,那麼事情的真相似乎已經很明顯……對周文的否定就是對執筆人的肯定,雖然有些出人意料,但卻沒人敢站出來反駁。
洛溪亭突然間的站位表态讓周文和李三思都感覺到不可思議。
小銅牌提起的一顆心還在瘋狂亂跳,聽聞此言頓時長松了一口氣,心緒漸漸放平。
他用最短的時間分析了下洛溪亭的心理,最終得出了一個比較自戀的結論:
這位驕傲的劍聖傳人,衆人眼中的高冷女神,怕是真的愛上自己了!
雖然有待認證,但就目前來說,确實是對洛溪亭為何會做出這般表态的最好解釋。
想到這裡,李三思頓時有些心癢癢,情不自禁昂起了頭,心想海王灑落的情網終于有所收獲了嗎?
幾乎是本能性的,他朝着洛溪亭那邊看了一眼,讓人無比驚豔的那張臉上此刻正挂滿了熟悉的高冷氣息。
讓人又害怕,又忍不住偷看。
她雙眸微凝,眉眼筆直,似出鞘之劍,寒芒畢露。
“如此冷豔俏佳人,終究還是抵擋不住我的攻勢!”
此時的李三思腰杆子挺得筆直,幸福指數極速飙升。
興許是感覺到了李三思的火熱眼神,洛溪亭微不可覺的擡起頭,偷偷朝着他看了一眼。
見他一副稍有得意,嘴角邪笑的模樣,不用猜也知道他的腦袋瓜裡一定又在想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稍一思索,洛溪亭便知道他可能是在過分解讀自己那番話裡的意思。
忍不住俏臉微紅,輕啐了聲,洛溪亭心裡默默罵了聲死淫賊,便轉眼不再看他。
心裡卻始終纏繞着小銅牌的影子,怎麼也揮之不去,很是莫名。
周文的心态幾乎炸裂。
按照他的預想,所有的情報經過自己添油加醋般的描述,原本一定會讓執筆人身敗名裂。
可他萬萬沒想到,卻在最關鍵的時候,輸在了洛溪亭的手中。
為何會這樣?
她不是一直都很痛恨執筆人嗎?
她不是應該和自己站在同一個立場上嗎?
如今聽她的意思,卻為何好像要找自己的麻煩?
難道執筆人關了她這麼久,還關出感情來了?
周文心裡一堆問号,表示很不能理解。
沉靜片刻,他讪笑着擡頭,盡量平複着情緒,然後望向洛溪亭,用一種讨好的語氣問道,“洛姑娘,在下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難道,在下說得不對嗎?還是說,你有另外要補充的?”
他還是抱着一絲僥幸,以為洛溪亭是覺的自己痛批執筆人的力度還不夠。
因此才發聲駁斥自己。
難道她有更猛烈的料?
周文揣測着,心裡漸漸有了一絲期待。
可沒過多久,洛溪亭的聲音便再次響起,将他的最後一絲僥幸完全擊潰。
“都說了你在說屁話,還來問我對不對?”
洛溪亭盯着周文,再次語出驚人,“我不知道執筆人到底與你有何恩怨,需要你編造出如此多的謊言來诋毀他們,污蔑他們,我本人隻想澄清一點,雖然他們在抓捕扣押這件事情上讓我很不高興,但确實是職責所在,并不能怪他們。”
“至于被關押在執筆人衙門後的處境,同樣不似你所說的那般可怕,事實上,他們并未有任何失禮之處,更别說欺辱虐待了......而恰恰相反,從始至終,裡面的所有人,都對我敬畏有加,隻是我不願領情罷了,以至于外界都傳言我對執筆人十分痛恨,其實我恨的人隻有一個,就是皇城裡的那個狗皇帝,所以......”
“好了!溪亭你别再說了,為師聽清楚了!”
沉默許久的劍聖突然發聲,伸手将洛溪亭拉到身後,打斷了她後續的口不擇言。
觀景樓外無數吃瓜群衆聽到“狗皇帝”三個字後吓了一跳,心想不愧是劍聖傳人,果然有種。
竟敢當衆辱罵大魏神皇,這是不要命了嗎?
樓内百官依然沉默不語。
但望向洛溪亭的眼神突然變得冷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