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很明顯:
我的學生,誰敢審?
劍聖的眼神順勢落在李三思身上,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慌亂來,可結果卻很讓人意外。
任憑他如何施壓,哪怕劍勢已起,可眼前這個小銅牌的臉上再也沒有出現半點初見時的那份拘謹和無措感,所見皆是坦然。
“請神之術果然厲害!”
劍聖劍眸微凝,忍不住感歎,“僅憑二樓修為來施展,便可完美扛下我的劍壓,若是祭酒親自出馬,怕是會讓我的劍意反噬都有可能。”
誤會逐漸加重,劍聖愈發笃定李三思就是祭酒的學生。
他不敢再托大,既然祭酒的學生都出馬了,說明這次的談判背後就一定站着那位大魏守護神的身影。
不過劍聖也有疑惑,都說祭酒已經多年不曾下凡,對于大魏朝的事情也經常愛搭不理,今日又怎麼會為了這麼點小事而出面?
片刻沉寂,李三思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陛下親自下的令,自然錯不了......您應該也知道,夜闖皇城,刺殺陛下,這是死罪,若非考慮到洛姑娘是劍聖您的學生,隻怕抓到她的當夜便要給她判刑,次日便要拉到西市刑場問斬,又怎麼會等到今天?”
這是實話,說白了洛溪亭的死罪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了,之所以拖到今天就是給你劍聖一個面子。
讓你旁聽也隻是想當着你的面給洛溪亭定罪,讓你無話可說。
至于最後該如何處置她,是殺還是留,就看你這做老師的态度了。
當陽下,劍聖沉默了許久。
他緊緊盯着身前不遠的李三思,突然開口,“你們就不怕我強行出手帶溪亭離開大魏?”
李三思聞言輕輕一笑,下意識撫弄起下颌處的青色胡渣,這是張首輔平日裡的習慣性動作,如今出現在他身上顯得老成且怪異。
“我想以您的身份,應該還不至于做出這種事,畢竟人間劍聖,就算要救人,也隻會堂堂正正,又怎會如此沒品?”
李三思緩緩擡頭,平靜說道,“而且這裡畢竟是大魏朝的領域,在自家的大門口,我們也不至于連一個犯了死罪的刺客都看不住。”
先贊揚下劍聖的品行,以道德來對其施壓。
再來擺出自己的态度和立場,警告一手,劍聖你要是不講武德,強行出手,咱也不怕,大魏朝的高手可不是吃素的。
角色扮演很是成功,李三思已經完全把自己代入到張首輔的身份當中。
無論是說話的方式,細微的動作,情緒的轉變,甚至是由内而外散發出的強大氣場,都和張首輔一模一樣。
劍聖深吸了一口氣,将心頭默然驚起的劍意強行壓下。
他雙手背後,盡量穩住心态,随後說道,“你們的神皇約我今日來此一趟,該不會隻是想請我去坐看溪亭被審判吧?直說吧,要我做什麼,你們才肯放了溪亭?”
語氣中保持着一貫的淡漠情緒。
但其實已經退了一大步。
歸根結底還是忌憚于李三思的身份。
李三思笑笑,他同樣雙手背後,微微昂首,從容淡定的姿态盡顯首輔風範。
片刻後,他開口道,“您說笑了,大魏朝可不是南晉國,更不是妖族,做不出那種要挾他人的事,乘人之危,非我等君子所為,尤其......”
“好好說話,别繞彎子。”
劍聖稍有不耐,直接打斷他,“要挾自然談不上,溪亭做錯了事,理應受罰,這沒什麼好說的。隻是她年紀小不懂事,行事沒有分寸,歸根結底,是我教導出了問題,真要問罪,我這老師難辭其咎,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替她受罰。”
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的。
李三思眼神一亮......終于說到點子上了!
卻仍皺起眉頭,“您是聖人,可不敢問責于您,會遭天譴的。”
可拜裝了!...劍聖搖頭冷笑,“以你們大魏朝的底蘊,怕是不會把聖人放在眼裡的。”
言語間帶着些許嘲諷。
李三思不為所動,權當沒聽見,轉口說道,“您應該知道,陛下一直很欣賞您,這些年來,他也曾多次派人去北境之地尋您,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讓您來大魏朝住上些日子,畢竟真要追根朔源,您也算是大魏朝的子民,也應該常回家看看.....再加上人間大半劍修皆彙聚于此,他們可都是您的劍道後輩,很需要您的指導和教誨。要知道,當年劍道體系的發展和壯大,可不就是從大魏朝開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