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片寂靜。
床榻上,皇後梁玉蓉的臉龐漸漸起了變化。
原本看起來是蒼白無皿,病态極深,而現在卻逐步恢複了紅潤,微微凹陷的面頰逐漸飽滿,洋溢着充滿精神的光澤。
葉欽見狀,眼瞳驟縮,不敢置信。
葉弘瑞和葉朝峰則将他牢牢護在身後,各自神情凝重地盯着梁玉蓉。
如此變化一起,足以證明王鯉沒錯。
然而,既然地上跌坐的是魂魄與骸骨凝聚而成的骨靈蓉蓉,那麼床上與她長相一模一樣的人又是誰呢?
蓉蓉也看到了床上的皇後。
她那僵硬的面孔上頓時湧上吃驚的神色,宛如被冰封的雙眸也緩緩解凍。
蓉蓉擡起手,顫顫巍巍地指着床上之人,眼睛越睜越大,張着嘴卻講不出話來。
皇後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隻有一襲單薄素衣,轉身坐了起來。
“蓉蓉。”她望着地上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子,眼内神情十分複雜。
而蓉蓉聽到她的呼喚,表情驟然一滞,接着驚恐不已,雙手拄地連連後退,直到後背撞到王鯉的雙腿,才終于停了下來。
皇後起身,輕輕呵一口氣,房間内的高溫頓時消弭,無形的冰涼陰氣讓葉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望着蓉蓉,語氣盡顯無奈地道:“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出來嗎?”
“你……”蓉蓉隻道出一個字,便似力竭般啞然無聲,眼淚不禁再度狂湧。
王鯉看着皇後,不禁搖頭。
“杜小玉,我還是低估了你。”
聽到“杜小玉”三個字,旁邊姓葉的三個人同時感覺到了驚悚,尤其是蜀皇葉欽。
而原本雍容端莊的皇後卻蓦然一笑,瞬時便散發萬種風情:“奴家又何嘗不是低估了你呢?”
“你騙我!”蓉蓉突然說道,她擡手抹去眼淚,可更多的淚水卻止不住往外滲湧,她沙啞着喉嚨,模糊着眼睛,看着杜小玉:“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騙我?”
杜小玉笑容一收,卻自顧無言。
蓉蓉流着淚嗚咽着說:“我以為我們是一樣的,我以為我們都在為了活着而努力,我以為……我以為的太多了,可是,全部都是假的!都是在騙我!”
姓葉的三個人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他們不知道蓉蓉此前與杜小玉的關系,此時隻能暗自在心中揣測。
王鯉卻已有想法。
杜小玉無聲地深呼吸,扭頭不看蓉蓉,而是盯着王鯉。
“我沒想到伱能追到這裡來,或者說,我想過你會來,因為我已經決定最近幾天就讓這具身體去死,可我卻沒想到你居然來得這麼早。”
“呵,你恐怕是沒有想到被你提前送出去的蓉蓉居然會主動暴露吧?”
杜小玉眼神一僵,繼而微笑:“我确實沒想到,她向來是覅恩聽話,你是如何做到的?”
“很簡單,我隻是把你的屍體扔出去,她就叫喊着沖出來,想要殺了我給你報仇。”
杜小玉情不自禁地握起拳頭,緊咬下唇。
王鯉盯着她上下打量,此時他劍瞳已開,卻仍然看不穿杜小玉的僞裝和隐藏。
“你現在的容貌必然是假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指着坐在自己腳邊的蓉蓉,“她是你殺的吧?”
頓時,殿中又是一驚,尤其是蓉蓉,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杜小玉閉口不言。
王鯉繼續:“你為了皇後的身份,十多年前就動手殺了她,用幾年時間把她變成骨靈安置在安平府雲雨閣,估計你也封鎖了她了解外面的渠道,況且皇後久病在身,她也不知道有一個叫做梁玉蓉的人已經變成了皇後。可你這些行為又算是什麼?是因為愧疚?不應該吧,如果真的愧疚,那你當年又為什麼要……剝了她的皮?”
“住口!!”
杜小玉面色驟變,猛地一聲大吼,夾雜着淡淡灰黑氣息的聲波蕩開,房中帷幔高高揚起,架上瓷器摔碎一地,就連殿頂的琉璃瓦片也在嘩啦啦作響。
葉宏瑞和葉朝峰同時放出靈力将葉欽護住。
王鯉體外劍氣激蕩,順便幫蓉蓉擋了擋。
而蓉蓉此時則渾身止不住地劇烈顫抖,牙齒碰撞得咔咔作響,似是憤怒,又是恐懼。
杜小玉的表現完美符合王鯉的語氣,他不禁冷着臉開口:“看來我猜對了。”
“你在找死!”杜小玉咬牙切齒,神情極盡憤怒。
王鯉平靜地說:“我能殺你第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哈!哈哈哈哈!可笑!你當真以為自己能殺得死我?!”杜小玉瞥向葉弘瑞和葉朝峰,“就算你們一起出手,又能奈我何?”
話落,她的身體忽然從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然逼近王鯉身前。
鋒利修長的指甲筆直地戳向王鯉的脖頸。
眼看着就要插入時,一圈熟悉的金光突然從王鯉體内迸發。
但見火星迸濺,指甲難以寸進。
這道護體金光仍是來自王闊送給他的古銅指環。
杜小玉不徐不疾,眼眸更亮:“早就等着了!”她身影再度消失,突然出現在王鯉身後,霎時間一股超越想象的威壓頓時降臨。
一旁,葉弘瑞閃身來救,行至中途忽然被壓迫得速度驟減,不禁失聲喊道:“歸道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