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男子走出竹舍,便引出如此異象,崖底這不知道多少劍,分布在何地,但在此刻竟然都是發出一陣借着一陣的劍鳴聲,便好似臣子見了帝王那種朝拜感,李扶搖甚至在那些劍鳴聲之中聽出了很多情緒,但不管情緒如何,總歸都還是因為這個灰袍男子而發出的聲音。
李扶搖第一次得見這個一身灰袍站得筆直的年輕男子,便一怔,這和他當初第一次見到朝青秋的那縷劍氣不同,當時他看向朝風塵看到的是他出劍斬江河,一劍斬星辰,出劍斬大妖,看到的全部都是朝青秋,可現如今他看向這個灰袍男子的時候,卻無半點那種感覺,隻是就簡單覺得那個灰袍男子是一柄劍,一柄劍氣沖天的劍。
李扶搖忽然明白了,他就是那位劍仙柳巷的佩劍。
站在岸邊,李扶搖擡頭看向那個灰袍男子,動了動嘴唇,問道:“你看我怎麼樣?”
灰袍男子站在那塊大青石上,看着這個站在小溪邊的李扶搖,平靜道:“境界低微,資質隻不過中上,實在是不怎麼樣,不去說劍仙柳巷,你就連朝青秋都比不上。”
李扶搖皺着眉頭,看着這個灰袍男子,實在是有些無語,怎麼你這一張口就是劍仙,難不成這陪着劍仙征戰過之後,你的眼界都這麼高了?非劍仙入不了你的法眼?
灰袍男子淡然的看着李扶搖,仿佛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平淡開口道:“就算是劍仙,也不一定能讓我看上眼。”
李扶搖愁眉苦臉,對于這柄劍仙柳巷的佩劍,他所知不多,下山之前幾位師叔也隻是告訴他那位劍氣之盛算是古來僅有的劍仙戰死在劍山之後,雖未斬殺一位大妖,但塑像在劍仙殿之中也是極為靠前。
洗初南偶有提起這位劍仙的時候,總是笑言柳劍仙當年不僅劍氣之盛世間僅有,就連為人也是極傲,當年劍士一脈鼎盛之時,道教沉斜山曾有一位天賦出彩的女子道士心儀于他,道教上下皆是不能接受,可那女子不依不饒來到劍山非要見柳巷一面,可柳巷眼高于頂,就連同為劍仙的女子劍仙謝沉都不曾放入眼裡,如何看得上這位境界不過登樓境的女子道士,于是不予理睬之後也不曾出面見過她一次,後來那女子回到沉斜山之後竟然是一夜白頭,倒是讓沉斜山許多年沒有顔面提起這件事,當時沉斜山上下皆驚,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弟子情願要讨個公道,不過當時劍士一脈尚未凋零,數位劍仙坐鎮山河,就算是道教也不敢輕易啟釁,更何況柳巷還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劍仙,一身劍氣世間無雙,不說是沉斜山拿這位劍仙沒辦法,就算是那些個聖人,也沒有誰是願意為了一個女道士便和一位劍仙大動幹戈的。隻不過等到柳巷死在劍山之後,那女子道士倒是一點都不怨他,反倒是一個人清修,直到坐化天地間都不曾傳出任何憤懑之言。
灰袍男子站在青石上,低頭看向李扶搖,忽然問了一個問題,“你以為當年柳巷為何會連一尊大妖都斬殺不了便隕落在劍山上?”
李扶搖皺着眉頭,沉默許久,這位劍仙當年本來就以劍氣而稱雄,劍道修為不能算是差,可為什麼那一戰之中連一尊大妖都沒能斬殺,這本來就是一件不簡單的事情,要知道,劍仙戰力在山河之中早便是世間無雙,可為何柳巷會輸,且落得個身死的下場?
當年這一戰之後,倒是不少劍士曾經私下議論便說是這位劍仙早在之前便受過傷,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可說是這般說,事實到底如何,其實也不太清楚。
隻不過眼前這位既然便是那位劍仙的佩劍,應當便該知曉往事才是。
李扶搖仰起頭問道:“敢問前輩,柳劍仙大戰中之前是否受了暗疾?”
灰袍男子搖頭,“不曾。”
李扶搖默然無語,既然不是受了暗疾,為何會如此?
可接下來灰袍男子的一番話,便當真是石破天驚了,灰袍男子沉默許久,平淡說道:“柳巷當年劍道修為比其餘幾位劍仙要高出許多,已經快要走到盡頭,成不成仙,也就是一步跨不跨得過去的事情,柳巷是人,向來眼高于頂,自然也有成仙的想法,因此他便去跨了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