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仙大殿那邊的那場比劍,并未很快結束,在孟晉的劍氣将那座高樓刺的千瘡百孔,幾乎是搖搖欲墜的時候,李扶搖從檐角上站了起來。
提着青絲劍的李扶搖一躍而下,從那處高樓上跳了下來,随着他跳下來之後,那座高樓随即倒塌,煙塵四起。
李扶搖的一頭長發被煙塵驚動,有些飄蕩。
孟晉身前懸停的那柄劍微微顫動,有些顫鳴聲傳了出來。
孟晉第一次認真睜大眼睛,再也不是之前那般态度。
之前一次次的試探,到了這裡便要徹底落下帷幕,之後再出劍,便都是壓箱底的東西了。
“再等你百年,即便是老夫對你,隻怕是也要放在心裡了,若是再過數百年,你或許便真的能夠走在滄海裡了。世間劍士,說起天資高絕,便以白知寒的劍胚兩字作為最高,你雖說不是劍胚,但在此大世之中,能夠走得如此之快,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孟晉如此誇贊李扶搖,也算是罕見。
李扶搖站直身子,笑道:“師祖不必多說,說到最後不還是要出劍?”
出劍自然是要出劍,這件事假不了。
孟晉冷然一笑,身後磅礴劍氣再起,要是說之前山道上的那些黃色小劍便是孟晉了不得的手段,那麼這個時候磅礴劍氣起于身後,李扶搖感受那些劍意開始籠罩他開始,那便是天人手段。
在面對葉聖這樣的雲端聖人的時候,李扶搖會覺得對方是一座山嶽,自己便站在山嶽之前,仰頭而觀,差得太多,而面對孟晉這樣的劍道大宗師的時候,李扶搖便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行人,正好碰見了一出湖泊,自己站在湖畔,看着那片湖水開始朝着他湧來。
越是同行,越知道各種精妙。
當李扶搖身後那座倒塌的高樓重新恢複原狀,然後每一塊木頭都脫離那座高樓開始如同一劍掠向李扶搖的時候,那邊山道上李扶搖的明月和草漸青兩柄劍已經斬落了那些黃色小劍,急速掠到了李扶搖身側,一左一右,相得益彰。
李扶搖深吸一口氣,轉身看着那座正在瓦解的高樓,平靜道:“登樓之意,便是要竭力走的足夠高,要是不夠高,自然是看不到那片海的,但你的樓塌了,還怎麼去看那片海?”
李扶搖雙手微張,靈府裡的氣機盡數湧出,整個人如同身在狂風巨浪中的大海中,他便是那一葉扁舟。
風浪襲來,他卻佁然不動!
我見山川草木,我見世間萬物,我都見過,但是我都不懼。
李扶搖靈府裡無數劍氣湧出,大江入河,銀河落九天,便是如此威勢而已。
無數狂暴的劍氣從身上湧出,在半空之中形成了一條巨大的劍龍,龍頭成就青色,龍須隐現,看着便極為駭人。
李扶搖臉色蒼白,咬牙喊道:“開!”
當孟晉以整座高樓做劍要将李扶搖萬劍穿心在此的時候,李扶搖不躲不避,反倒是用了一種最為直接簡單的手段應對。
既然不躲,便隻能直面。
那條劍龍卷入那高樓之前,張嘴一吞便将那些掠來的木劍吞入口中,然後劍龍仰天長嘯。
聲勢駭然,似乎便已經到了極點。
劍山衆人仰頭而觀,看着這條劍龍在劍仙大殿那邊遊走,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這……”
有的劍士練劍已經幾十年,但是也從未看見過這樣的景象,登樓境如何,登樓境便是如此?
既然是如此,如何不讓人心神向往?
吳山河看着這條劍龍,沉默不語,言樂就在他身邊,看着這條劍龍,感歎道:“他走在我們前面,至于有多前面,就好像是我們在遠處看見他的背影,等到我們走到那道背影之前才發現,那不過是幻影,其實他的背影還在遠處!”
言樂從練劍開始便覺得極有自信,在沒有遇到李扶搖之前,便覺得自己也是這個世間極為了不起的年輕劍士了,可是真當遇到李扶搖的時候,自己才發現,原來自己和李扶搖,差距還很遠。
至于遠到了何處,就如同他說的那番話一樣。
吳山河還是在沉默,他和旁人不一樣,旁人說起李扶搖如何如何厲害,那便是李扶搖如何厲害,但是要提起李扶搖的時候,便還要帶上他一起比較。
當世劍士之中,隻有他能夠和李扶搖相提并論了。
陳嵊的眼睛裡則是笑意越來越濃,沒有哪一個人不願意自己的弟子能夠越來越出息的。
仔細一想,自己的這個弟子,從最開始學劍開始,便沒有讓陳嵊操過心,學劍也好,還是之後在世間行走也是如此。
現在還這麼出息了。
陳嵊想想便覺得不錯。
想完了李扶搖,自然便要想到另外一個徒弟趙大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