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劍山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山道兩旁的劍木依然如此,一年四季,都不會有什麼變化,隻是劍山上的弟子們比之前要多出許多,顯得生氣十足了。
這座劍山,最近這些年來,經曆了好些大事,從最開始隻有李扶搖和吳山河兩個三代弟子,再到之後老祖宗死在問劍坪上,然後劍山被迫封山,再到數年之後,朝青秋在白魚鎮一劍開天幕,重開劍山,之後便是劍山挑選掌教,又鬧出了好些風波,總之能夠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其實便很不容易了。
李扶搖在劍山的事情不算多,除去最開始練劍的那三年,其餘的時間裡,他基本都是在人間到處轉悠,難得停在某處的,現在再登劍山,對于李扶搖來說,算是故地重遊,頗有一番感歎,走在山道之上,看着那些時不時便生出的劍光,李扶搖神情頗為平淡。
有好些劍山弟子看着李扶搖這幅打扮,都覺得有些怪異,以為是某位江湖劍客,這次登上劍山,是為了要拜入劍山,正式開始研習劍道的。
因此在李扶搖上山途中,有好些弟子都朝着他投去了善意的目光,視線所及之處,大多數劍山弟子都在笑。
在秋風中,也顯得很是溫暖。
那些弟子大多還是劍士前三境的弟子,沒有幾個已經跨過了那前三境,來到了第四境青絲的,境界可以說是不太高妙,要是放在沉斜山或者是學宮,倒也不會有這麼些境界低微的弟子。
隻是劍山百廢待興,有這麼個光景,便已經很是不錯了。
行走在山道上,李扶搖也能好些劍山弟子們的竊竊私語,當然不是談論他的,而是對現在劍山局勢的感歎。
從他們的言語之中,李扶搖才知道了,原來這山上來了一位老祖宗。
這位老祖宗可不是之前那位老祖宗許寂,而是許寂的師父,是老祖宗許寂之前的劍山掌教,叫做孟晉,不管資曆還是境界,都是這座山上無人可比的。
其實就算是朝青秋還在人世,遇見這位老掌教,也要以晚輩見禮。
山上有多了一位登樓劍士,原本應該是好事,但是從劍山弟子們的言語之中,便不見得了。
從他們的言語之中大可以知道,這位老掌教從上山開始,便一直有山上劍士想要他重新出來主持大局,這種呼聲,在現在的山上,其實還不低,雖然從春天到秋天,整個劍山上這種呼聲一直都存在,但是那位老掌教卻一點都不曾理會,整個劍山說是不太穩定,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不亂。
可有些人知道,這亂不亂,還看要這平靜的湖面之下,若是真的要亂起來,真的是件說不清楚的事情。
李扶搖一路行來,直到洗劍池之前,都能聽到那些閑碎言語落在耳中。
快要臨近洗劍池的時候,山道兩旁出了兩位劍山弟子,是兩張年輕的面孔,他們看了一眼李扶搖,異口同聲說道:“劍山禁地,非我劍山弟子,不得入内。”
言語之中,沒有别的什麼意味,既沒有居高臨下,也不算是和顔悅色。
李扶搖不是劍山弟子,這是最開始練劍的時候便造成的現狀,但李扶搖和劍山仍舊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李扶搖看了這兩位劍山弟子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轉身便從這裡離去,他去洗劍池不是什麼非要做的事情,既然攔下了他,不去就是。
隻是當李扶搖又來到那問劍坪上的時候,也一樣被人攔下了。
李扶搖皺了皺眉,這一次沒有再轉身離開,而是撩開腰間的袍子,露出那一塊劍玉來。
那塊劍玉,能夠證明李扶搖作為劍山供奉的身份,在這裡守着的兩個弟子,看着那樣一塊劍玉,眼裡有些不敢相信。
入了劍山,自然要知道山上的事情,就比如這供奉玉佩,便是如此,這山上的劍士要分給三六九等,能夠成為劍山掌教的,自然也要分個三六九等,劍山供奉的玉佩之前吳山河拿出去幾塊,但都不算品階太高的,像是李扶搖腰間的劍玉,整個劍山找遍都不會有一個人能夠佩戴。
但是劍玉不假。
兩個弟子很快便讓身子,在李扶搖緩步走過的時候,其中一個弟子張口問道:“莫非是李師叔?”
李扶搖雖然不是劍山弟子,但是輩分和劍山掌教吳山河相當,現在山上多是三代弟子,喊上他一句師叔的,也不是沒有,實際上就連才上山不久的趙大寶都已經成了他們嘴裡的小師叔。
李扶搖沒理會這兩位弟子,徑直前往問劍坪,哪裡是老祖宗許寂坐化的地方,之前他其實就像好好看看,但是一直都沒有機會,現在再重新回到劍山,自然要看看。
登上問劍坪,方可一觀劍山自全貌。
這是劍山上視野最為開闊的地方,平日裡多有弟子在此練劍。
現在是夕陽落下的光景,遠處仍舊能看到兩三個劍山弟子在互相切磋。
李扶搖站在崖邊,看着被夕陽照得金黃的雲海,沒有說話,隻是有些莫名感歎。
這一來一回,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竟然就已經練劍超過十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