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儒生離開茶舍,踏上去妖土的路途。
老掌櫃揉了揉眼睛,睜開了眼睛。
茶舍裡的已經空無一人,老掌櫃去關上門,然後轉身走入了後院。
後院的陳設很簡單,隻是一方普通的小院子。
院子中央有一顆老槐樹,老槐樹旁是一口井。
然後有一方石桌。
有一條長木凳。
老掌櫃緩緩前行,在院牆哪裡找了一把鋤頭。
他走到老槐樹下,開始挖土。
挖了差不多半刻鐘左右,土裡露出一個漆黑的盒子,盒子很長,裡面應該能裝下一柄劍,或許直接一些,這就是一方劍匣。
老掌櫃輕輕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動作輕柔,好像是在撫摸着新娘子臉龐的新郎官,他取出劍匣,脫下外衣,開始仔細擦拭這方劍匣。
最後擦掉了泥土,露出他原本的樣子,是一方掉漆嚴重的劍匣,劍匣材質不是什麼好東西,看樣子也已經很多年了,隻是沒有腐蝕的太嚴重。
他小心翼翼把劍匣放在石桌上,然後去古井打水。
提起一桶水,老掌櫃把劍匣打開,裡面是一柄無鞘長劍,劍身鏽迹斑斑,鐵鏽在身。他倒了些水在石桌上,然後便坐在長木凳上開始磨着劍。
他磨了很久,直到那柄長劍的鐵鏽完全脫落,直到那柄長劍再度寒光照人。
毫不客氣的說,這柄劍在他手裡,沒有太多人不能殺。
除了雲端那十幾個聖人,除了妖土的那些大妖,除去那位劍仙……
原來還是還有很多人不能殺。
老掌櫃已經老邁的腦子裡開始回憶起那些年出手殺人的光景,想着要從那裡遞出一劍才能讓對方防不勝防,想着要怎麼樣才能在最快的時間裡帶走對方的性命,想了很多,最後卻是歎了口氣。
之前他說了些什麼?
“這天底下,練劍的便最不正常的,不管是誰,站在那門檻前,都不見得會退縮。性命隻怕在他們看來,還真不太重要。”
其實這句話有錯,他也是練劍的,可他站在門檻前便退縮了,沒敢提劍往前,這些年更是連劍都沒有提。
一來愧疚,二來便是他隻想活着。
隻是現在,好像不得不提劍了。
老掌櫃渾濁的視線裡出現一個白袍男子。
那人腰間懸着劍,就站在他面前。
這個人在世間有很大的名氣,之前很大,在前些日斬殺了一位滄海大妖之後便更大了,可以說,現在世間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和他比肩。
特别是練劍的,都隻能仰望朝青秋。
老掌櫃也是一個劍士,而且在他成名的那些年,還沒有朝青秋,可現在站在他面前,即便是他重新提了劍,也有些手抖。
抖是源于内心的恐懼。
即便他也是站在那道門檻前的劍士,面對已經邁過了那道門檻的劍士,仍舊沒有任何勝的可能。
他知道,朝青秋很有可能是來殺他的,他不知道朝青秋是怎麼知道他在這裡,明明他一身劍氣已經遮掩得很好,幾百年沒有動手,更是沒有人會想到這個賣茶的老掌櫃會是一位登樓境的劍士,論劍道修為,許寂似乎也及不上他。
朝青秋看着這個隻活在劍山的那些典籍中的人物,淡漠的說了兩個字,“孟晉。”
之前老掌櫃和老儒生閑聊之時,便說過當年有個人叫做孟晉,去了妖土,想着要往前走一步,走過那道門檻,但後來死了,其實不是這個樣子,他當初的确在妖土,隻是因為一些事情,而沒有敢往前走過那一步,最後回到這處海岸邊,殺了那位老掌櫃,成了他的樣子,賣酒也變成了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