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身穿明黃色道袍的中年道士忽然發難,在李扶搖一劍遞出刺向那江中怪魚的同時在後襲擊而來,讓那身着陳舊道袍的道士皺了皺眉頭,隻是他一手拉着魚竿,并不想就這麼讓那個傷人不少的妖修就這樣逃脫,因此隻是怒喝道“安敢背後傷人?!”
隻是不管那道士如何惱怒,身着明黃色道袍的中年道士也不為所動,顯然便是吃準他不會放棄現如今的大好局面,不會因為李扶搖而出手,因此才如此自信。
那道捉鬼幡威勢滔天,鎮壓而去,且李扶搖這一劍已經遞出去,要是強行抽劍回掠,即便是不被這道捉鬼幡打中,也要因為靈府裡的劍氣紊亂而導緻重傷。
總之是不管如何,這一劍便非要遞出去,萬萬不能強行收劍。
李扶搖其實早在那位中年道士祭出那道捉鬼幡的時候便心有所感,隻是劍已經遞出去了,萬萬沒有再收回的道理。
情況異常危急,李扶搖不見得擔心會死在這裡,畢竟身上還有一顆聖丹,隻是還有其他打算。
江面上一顆碩大的魚頭,長着大嘴,滿嘴都是尖牙,帶着腥臭氣。
身子快要掠至那顆魚頭之前的李扶搖,手中青絲劍氣暴漲,一劍揮出,輕而易舉便劃開了數丈江水,這也是大船上實在是太過于搖晃,導緻并無人關注而已,要不然一定會引來陣陣驚呼。
這一劍其實有些偏差,并未刺中那怪魚腦袋。
不過是李扶搖想着揮出一劍,繼而換氣要應對那道捉鬼幡罷了。
隻是這一劍尚未完全揮出,怪魚開口說道“你替我斬斷這根鎖妖線,我替你攔下那道捉鬼幡。”
身處于如此局勢之中,李扶搖需要快速思索利弊,一個不小心便有可能什麼都沒抓住。
怪魚吐出一團綠油油的煞氣,沖着那道捉鬼幡而去,這便算是先拿出了誠意。
李扶搖手腕一擰,不再考慮,一劍橫撩,劍氣襲向那根魚線。
劍氣和那魚線上的磅礴氣機相遇,便是一聲巨響!
本來就崩直的魚線瞬間斷裂,已經被拉出江面一些的怪魚重新沉入江水之中,隻是并未履行諾言。
手中魚線斷裂的那道士怒喝道“貧道要殺了你!”
為了這個妖修,他們觀中謀劃不少,他更是花費了這麼多時間便是為了今日,可現如今卻是功虧一篑,如何讓他不暴怒?
李扶搖面無表情,并未回頭,身子急速下掠。
那道捉鬼幡算是沒有被那團煞氣如何阻攔,眨眼間已經到了李扶搖背後。
李扶搖已經入江。
捉鬼幡撞上李扶搖後背。
隻是威勢被江水延緩了許多。
李扶搖進入刺骨江水中,不見蹤影。
身穿明黃色道袍的中年道士面無表情的收回捉鬼幡。
當中年道士回落到大船上之後,大船才停止搖晃。
兩個都是身穿道袍的男人站在船頭,一個手拿青竹魚竿,神情古怪,一個則是負手而立,面無表情。
道士看向那個穿着明黃色道袍的道士,冷聲問道“孟丹青,為何無故出手?”
孟丹青臉色不變,平靜開口說道“說不上無故,盧兄身後有乾坤觀這麼一座大山,自然是什麼都不用擔心,可在下不過是個孤魂野鬼,有妻兒老小,有人出價了,自然是要接下。”
孟丹青皺眉問道“有人出價殺他?這等青絲境的野修,隻怕價錢不見得有多高!”
孟丹青出身于乾坤觀,師門是号稱排在梁溪前十的道觀之一,雖說和沉斜山以及雨霧山這類道觀還有很大的差距,但既然能夠排進梁溪前十,便足以震懾世間絕大部分的宗門。
梁溪的前十,便算是山河裡的前十。
梁溪同延陵這邊其實有很大的差距,和學宮與洛陽城的關系不同,在梁溪的都城朝歌,無論是那位坐擁三大王朝之一的梁溪皇帝,還是朝歌城的一衆文臣武将,對于沉斜山也好,還是說梁溪境内的各大道觀也好,向來尊敬有加,梁溪疆域裡的道觀數量隻怕還要遠遠超過的延陵境内的書院學堂。
在梁溪的律法裡,隻要男子選擇走入道觀成為道士,不僅能在官府裡領到一份不少的銀錢,從此以後不管是征兵還是其餘什麼,都可一概不做理會。
梁溪對于道門的尊重,并非是停留在表面,而是切切實實落在實處的,讓人有目共睹。
在梁溪,道士的地位甚高,以至于許多的道門弟子即便是從宗門離開之後,大抵也不會選擇離開梁溪,到别處去修行。
像是北海這種偏遠的地方,能見到一個,都不容易。
盧圍的師門未必其實未必比孟丹青所在的乾坤觀差多少,隻是孟丹青這次來北海是奉了師門之命,一路追着那個從朝暮境掉到太清境的妖修,在山河之中,其實這麼一個這麼境界的妖修并不多見。
那位格局甚大的乾坤觀主甚至還想着這個妖修是從妖土而來,隻是并未證據而已。
但妖修傷人是真,且還在乾坤觀管轄範圍之内,自然便要鏟除。
孟丹青和其餘幾個師兄弟分頭行事,算是他運氣最好,最先察覺到那妖修氣息,一路尋着妖氣到這條大江,然後才有了垂釣多日的事情。
追尋妖修的這些日子,算是結識了盧圍
。
兩人都是道門弟子,雖說不是一座道觀,但說得上是同道中人。
隻是這些日子,兩人一直算是不鹹不淡的交情,各不幹涉,各行其事,誰知道今日在他快要功成之時,他突兀出手,便把李扶搖直接給打入江水之中了。
這讓孟丹青有諸多費解。
雖說現如今盧圍給出了解釋,但孟丹青依舊不解。
盧圍看着江面,平靜道“北海甘河山上之前有座北海劍冢,隻是一個江湖宗派,劍冢裡有一柄劍,好似叫做十九,被一個妖修帶走,之後不知道為何,另外有兩人拿着這柄劍十九回了北海劍冢,而且當天北海劍冢便更名為小邑樓。”
“其中之一便是剛才那個年輕人。”
孟丹青微微皺眉。
盧圍頓了片刻,繼續說道“之後甘河山發生了一件事情,死了兩個修士。”
“世間時時刻刻都在死人,隻是恰好有人出了錢,非要報仇。”
盧圍看了孟丹青一眼,笑道“在北海,掙銀子,真的不算是太簡單。”
盧圍繼續笑着說道“我知道他去了甯府城,知道他在那個雨夜裡做了些什麼,我謀劃了很多東西,最後算準了他要來這裡,隻是不知道道友會在今天捉到那個妖修。”
“作為補償,若是之後還能發現那個妖修的蹤迹,我會幫着出手。”
孟丹青冷哼道“隻怕沒有那麼容易。”
對此盧圍隻是攤了攤手,表示很無奈。
之前他有計劃,是準備等李扶搖上船之後,自己在吃食裡下些山上修士都覺得很要命的毒,但當然不是開頭幾天,這種事情,自然要在李扶搖放松警惕之後才好下手。
隻是他沒有想到這才剛剛上船,就被自己遇到這麼好的機會。
沒有想到,不代表發現機會之後不去抓住。
原以為是十拿九穩,可最後還是差了一些。
盧圍心想即便是你躲過了我的捉鬼幡,在江底如何受得住?
不是被那妖修吃掉,便十有要回到江面。
我便在這裡等着便是。
……
……
寒冬時節的江水刺骨寒冷。
普通人落到水中,不僅要面對寒冷,還極有可能會直接被淹死。
李扶搖落到江水中的同時便想着要用劍氣撐開一道屏障。
可片刻之後,他便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在水底呼吸自如。
即便是在北海海底待了整整一年,李扶搖也知道若是沒有青天君留下的布置,自己不可能堅持下去。
可是現如今,又是怎麼回事?
在下落途中,李扶搖開始思索自己身上有些什麼東西,能夠讓他在水底行動自如的。
老祖宗送的燈籠和玉佩,兩者都是和修行有關,并未有其他作用。
小姑娘溫瑤送的玉佩也是和氣運之類的有關。
……
……
很多東西是在去北海之前便有的,可是當時去到北海海底的時候,不也是要青天君出手?
想了許多,最後落到江底之後,李扶搖才想起來是那片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