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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男頻 武俠仙俠 淩天冥劍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山中一幅畫

淩天冥劍 潇騰 7099 2023-04-12 00:16

  陳平安留下于玄,單獨離開山巅,去竹樓換了一身日常山居裝束,重新穿上棉袍和布鞋。青青蒼蒼。

  謝狗坐在崖畔桌邊,說不辱使命,把話給那個柳騷包帶到了。陳平安笑着點頭緻意,讓她再跟郭竹酒說一起吃晚飯。

  以往隻要郭竹酒留在山中吃飯,陳平安都會親自下廚,炒幾個拿手小菜,不說跟朱斂的廚藝比,說句很下飯,不昧心。

  于玄頗為無奈,方才陳道友那句“資質不夠,想法來湊”的自我評價,讓老真人再次無言。道友怎的又罵人,老秀才你得管管。

  桃符一山五宗門,浩然獨一份的,于玄想起自家有幾棵仙苗,資質相當不俗,登山修行勢如破竹,就是一個個的心氣太高了,記得其中一個年輕金丹劍修,授箓譜牒在經緯觀道門劍仙一脈,瞧見自己這個祖師爺都鼻孔朝天的德行,還要當面埋怨開山祖師不是劍仙,美中不足了……是不是讓他們來落魄山這邊曆練曆練?你們不是都自恃聰明絕頂、破境如吃喝平常嗎,就就讓你們來見一見金丹碎了又碎才元嬰、閉關三次才重返玉璞的陳平安!就不知道陳道友有無這份閑心了,願不願意調教一番?估計懸。

  難不成真要開銷個五百顆金精銅錢,以天價買下那“道觀”或是“觀道”二字,再來開口與陳道友讨要“添頭”一事?

  亂山高下出處州。

  休怪此鄉風最古,此地原是天下脊。

  身材矮小的老真人,身穿一件紫色道袍,掐指算卦,凝神定睛望向小鎮東門那邊,于玄依稀可見,有道士騎牛入關,紫氣東來。

  不敢多看那份舊時光景,于玄站在欄杆上,咦了一聲,蓦然瞪大眼睛,隻瞧見天地間有一股紫氣道意,分作兩線,浩浩蕩蕩如洶湧江水,倏忽間撞入自己兩隻袖袍中,如水得魚,于玄竟是攔都攔不住,抖了抖袖子,好家夥,本該虛無缥缈無分量的道氣而已,竟是沉甸甸的,讓已經十四境的老真人都要稍稍彎腰,若是身在天外星河道場,貧道于玄,必然不用彎這個腰!

  于玄收起心緒,抖了抖袖子,稽首禮天外,與道祖謝過。

  劉十六和白也宅子相鄰,方便串門,鄭又乾終于見着了那位人間最得意,桐葉洲出身的小精怪,還壯起膽子跟那人聊了幾句。

  看來是自己冤枉先生了,原來先生沒有吹牛不打草稿,當真認識白也啊。

  鄭又乾倒是沒有如何懼怕白也,畢竟白也要殺也隻殺蠻荒王座大妖。

  當隐官的小師叔不一樣啊,遇見妖族,那叫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來三個全殺光的亂殺啊,都不帶眨眼的。

  當然了,除了是在劍氣長城殺妖如麻的末代隐官,更是自家文脈的小師叔嘛,去年在山道上初次相逢,小師叔是在自己這邊,脾氣好的很,跟自己閑聊,小師叔都不大聲說話。

  因為大哥白登被大骊朝廷欽定補缺鐵符江的江水正神,暫時就隻差走完那條成神之路和封正典禮了,白登是龍子龍孫,天生體魄堅韌,又是玉璞境劍仙,不是太過懼怕那種形銷骨立的煎熬,又在落魄山的眼皮子底下,想必不會有任何意外,于是改名為曾錯的鬼物銀鹿,身為二哥,就和當三弟的流霞洲青宮山高耕私下合計了一下,他們倆除了要幫大哥護關一場,再參加朝廷封正典禮,好歹要給自家大哥撐個場面,此外北嶽披雲山那邊有文廟賜予神号,更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慶典,都想要見識見識名動天下的夜遊宴,但是他們與魏山君都不熟,終歸是要落魄山幫忙與山君府讨要三個席位了,隻是銀鹿哪敢假裝自己與陳隐官關系好,一個不小心就要挨闆磚的,所以還得是高耕這個落魄山客人去跟年輕隐官厚臉說事了,高耕雖然年紀最小,是三弟,卻有擔當,說刀山火海也去得,說便說,找那陳山主,魏山君的三份請帖而已,他們哥仨又不是不給賀禮,寶瓶洲北嶽夜遊宴嘛,規矩都懂!

  故而得知陳山主與一位紫衣老道散步去山頂,高耕便故作輕松,在大哥二哥的勉勵視線中,大步流星離開宅子,隻是出了門,便換了面容,苦着臉,慷慨赴死一般。高耕不敢打攪陳山主跟山上朋友的閑聊,便在山路與神道交界處,徘徊不前,在原地耐心等着陳平安獨自下山來,才快步上前,硬着頭皮言說請帖一事,陳平安聞言毫不為難,當場笑言一句,這等小事,高仙師隻需與陳靈均喝酒的時候閑聊一句,再讓他知會自己一聲就可以了,做客山中,再有類似事情,就别這麼興師動衆了,太見外。

  高耕喜出望外,不曾想自己在陳山主這邊,面子這般大!

  陳山主甚至親自将高耕送到了府邸門口,一路閑聊,言語無忌都很随意,高耕站在原地,等到告辭離去的山主身形漸漸遠去,這才轉身,與兩位兄弟報喜去了。要知道師尊荊蒿在山中逗留那麼久,這位功高蓋世的年輕隐官,可是一起喝頓酒的面子都沒給!

  甯吉是第一次來到落魄山,看哪哪都是新鮮事,隻是不太敢獨自出門,先生忙,甯吉更多還是跟着趙師兄,像個小跟班。

  先前那個叫暖樹的粉裙女童,說既然是山主老爺的學生,按例在山上是有宅子的,當下就有閑置的幾處,甯吉可以挑選。窮怕了的少年哪敢獨占一座宅子,說實話,颠沛流離慣了的甯吉,也過不慣那些享清福的富貴日子,所以隻說跟趙師兄住一棟宅子就可以了。

  趙樹下對待學拳一事,從來都是勤能補拙,此刻就在院内走樁不停。

  甯吉就坐在台階那邊看着,少年安安靜靜,心境祥和,也不覺看拳是無聊事。

  岑鴛機在山路神道上走樁練拳,門口那邊的仙尉道長,本來多正經一人,每次岑鴛機在山門口那邊休歇換氣,道士都隻說些今兒天氣不錯的客套話,如今鄭大風一擡頭,道士就擡頭,鄭大風盯着她看,道士就跟着,兩顆腦袋的偏移幅度都一樣。

  呵,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據說都是山主親自挑選的看門人呢。

  莫名其妙鬧着要下山的陳靈均,挨了頓訓,暖樹帶着小米粒找到他,問他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山上住得好好的,非要搬去騎龍巷,甩臉子給誰看呢。陳靈均委屈不已,隻是看着罵完自己就又要去忙東忙西的粉裙丫頭,想了想,陳靈均就沒有說什麼,頂天立地大丈夫,跟個不曉得江湖險惡的笨丫頭計較什麼,青衣小童就隻是坐在台階上,抱着頭,唉聲歎氣,小米粒坐在一旁,扯了扯景清的袖子,再遞過去一捧瓜子,陳靈均嗑着瓜子,磕着磕着,就把膽識磕出來了,陪着小米粒扯閑天。小米粒說不用怕,好人山主說啦,于老神仙是從他先生那邊聽說了景清在北俱蘆洲的走渎事迹,這趟忙正事之餘,就想要認識認識你。陳靈均聽得眉開眼笑,哈哈大笑,悄悄站在牆外的暖樹,見小米粒說得一字不差,粉裙女童這才放下心來,腳步輕輕離開。

  小米粒一邊給景清洩露天機,一邊偷偷伸出大拇指,朝向牆壁那邊,陳靈均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他們對視一眼,都咧嘴笑。

  曹晴朗在書房内刻印章,當年跟随種夫子一起遊曆劍氣長城,刻刀是先生送的,曹晴朗在刻一方葫蘆狀藏書印,印文“猶如新書”,想要作為今年的生日禮物,送給自家先生。

  屋内懸挂一塊文房匾額,是先生先寫在紙上,再由朱先生“摹拓”刻字在木,“願聞吾過齋”。

  裴錢跟着李寶瓶走了一趟照讀崗,李槐就住在那邊,隻是再不會像各自小時候那麼鬧一場“文鬥”了,見了面,紮丸子發髻的女子,止境武夫,和那儒衫青年,書院賢人,都沒了拌嘴的心氣。

  聽說李寶瓶來了,林守一和董水井,就帶着臨時住在桃葉巷的石嘉春,乘坐符舟趕往照讀崗,同窗難得相聚。

  崔東山擅自行事,讓劉羨陽夢遊問劍一場,根本不敢見先生,喊上周首席,溜之大吉,聯袂直奔蓮藕福地,有些事,得收尾了。

  貂帽少女躺在雲海中,翹着二郎腿,等着小陌回家。溫柔的小陌,可能今天就回,可能明天再來,哈,後天就洞房花燭夜吧。

  身邊坐着個傷心至極的白發童子,生無可戀的模樣,因為才知道自己竟然被郭盟主給大義滅親除名了,自己這個可憐人兒,苦海無邊,造了哪門子孽啊。

  察覺到山巅那邊的紫氣異象,謝狗坐起身,雙手握拳,撐在膝蓋上,氣勢渾然一變。自愧攜短劍,隻為看山來。

  謝狗抿了抿嘴唇,郭盟主說得對,不能仗着資質太好就修行懈怠了,連于玄這種差了她大幾千年道齡的晚輩都是十四境了。

  小院竈房那邊,陳平安系着圍裙,正在忙碌,劉羨陽坐在門檻上,顧璨蹲在屋内闆凳上,拎着吹火筒,腮幫鼓鼓,吹風生火。

  陳平安随口問道:“是一張替身符?”

  劉羨陽笑呵呵道:“那厮确實用上了替身保命的手段,滑不溜秋跟條黃鳝似的,替身被大爺不費吹灰之力就滅掉了,真身境界高不到哪裡去。”

  陳平安說道:“這種壓箱底的手段,跻身飛升境之前,最好能不用就不用。”

  劉羨陽嗤笑道:“教我做事?再廢話,我可就要放顧璨了。”

  顧璨懶得理睬,隻是擡了擡脖子,瞥了眼砧闆那邊的幾隻佐料碟子,提醒道:“給我炒個青椒火腿,加辣。”

  陳平安點點頭,說道:“柳赤誠到了州城,現在住在董水井的客棧裡邊,估摸着不是明天就後天,會來落魄山喝酒。”

  顧璨說道:“煩他,不想見。”

  陳平安多拿了些辣椒,刀工精細切着火腿,說道:“畢竟是師叔輩的,碰到韓俏色這樣的師門長輩,是你的福氣,有柳赤誠這種至少不礙你事的,也還是運氣。不用多熱絡,面子上總要過得去。”

  顧璨沉默片刻,說道:“柳赤誠這種人,刻意不與他打交道,他反而自己就聰明幾分了,否則他是能不動腦子就不動腦子的。”

  陳平安笑着點頭,“也對。”

  顧璨說道:“我很閑,需不需要我走一趟桐葉洲?”

  跟人比耐心,顧璨這輩子就沒輸過誰。

  陳平安說道:“閑?有多閑,如今已經是玉璞境瓶頸,摸着仙人境的門檻了?籌建宗門,豈是兒戲。”

  顧璨默然。

  劉羨陽哎呦喂一聲,大笑道:“你個元嬰境,也好意思教訓顧宗主,等會兒吃飯,你蹲着捧碗,沒資格上桌。”

  顧璨不好跟陳平安說什麼,遷怒劉羨陽是再熟稔不過了,劉羨陽早有預料,不等顧璨開口罵人,就已經主動認輸,“陳平安蹲着,我坐地上吃飯行了吧。”

  于祿和謝謝這次也乘坐風鸢渡船返回牛角渡,隻是他們沒有去落魄山,而是直接去了二郎巷,宅子空置多年,不曾想謝謝還留着鑰匙,開了門,于祿搬了條凳子在天井旁,坐着擡頭看天。謝謝曾經在此當婢女,故地重遊,物是人非,打了水,開始擦拭桌凳,尋了一把老舊掃帚,别處都動作輕柔,路過于祿身邊的時候,才塵土飛揚,于祿隻得連連揮手驅散灰塵。

  賈老神仙回了騎龍巷,見着了那個當代掌櫃的道士林飛經,那可是仙尉道長的高徒呢,客氣禮敬什麼的,就生分了,老神仙先在小鎮别處幾間鋪子買了鹵肉醬菜和一隻燒鵝,再在壓歲鋪子門口與石掌櫃寒暄幾句,進了草頭鋪子,就嚷着酒蟲子造反了,讓倆徒弟田酒兒和趙登高,趕緊的拿酒來,将手上食物放在桌上,老道士與那林飛經打了個稽首,自報名号,林飛經趕忙繞過櫃台,與這位在小鎮德高望重、有口皆碑的老仙師,鄭重其事稽首還禮。

  之後便被老神仙拉着上桌,說是小酌幾杯,是人喝酒不能被酒喝,都不過量,敬酒一事,老神仙亦是點到為止,更不勸酒,好酒之輩,卻隻是自顧自豪飲幾大碗,老人酒酣耳熱,滿臉漲紅,鬓如霜霜又何妨,江湖相逢,有酒喝酒有肉吃肉,上了酒桌再下酒桌,就是朋友。一頓酒,林飛經喝得十分舒心惬意,隻覺得自己遇到了一位古道熱心腸的老前輩。

  朱斂不在,他那張飯桌上卻是熱鬧,陳平安沒有刻意喊人,暫時在别處山頭的就自己管飯,此刻依舊是滿滿當當坐了一桌子人。

  青衣小童開始翹尾巴了,先前雙手負後逛蕩到院子,沒見着紫衣老道的身影,反而詢問于老神仙呢,怎麼沒來,不給面兒?

  在飯桌上,陳平安讓曹晴朗有機會帶那兩個朋友來落魄山做客,曹晴朗笑着答應下來。曹晴朗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跟先生告狀,原來在桐葉洲大渎那邊,擔任魚餌的,除了小師兄,其實還有兩位來自劍氣長城的少年劍修,不過他們都是自告奮勇,跟着崔宗主一起“釣魚”,來時路上,風鸢渡船上邊,小師兄反複叮囑,莫要在先生那邊洩露此事,擔心數罪并罰,宗主位置就要換人坐了,信誓旦旦保證曹師弟你放一百個心,下任宗主遲早是你的,不用急在一時,讓小師兄好歹先将頭把交椅捂熱……曹晴朗之所以選擇幫忙保密,倒不是念在同門之誼的份上,而是覺得劍修就是劍修,自有其行事風格,要尊重于斜回和何辜的選擇。

  陳平安以心聲提醒曹晴朗一句,之後重返桐葉洲,近期形勢比較複雜,牽扯到上山下宗的整體氣運升降,在這中間,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所以你不要單獨去見徐珍和餘勵,要見他們也得帶上崔東山。曹晴朗沒有多問,依舊是沒有異議。陳平安還想稍微解釋幾句,曹晴朗笑着讓先生不用多想,隻管處理手邊事務,學生這邊心裡有數的。

  山水相伴,足酒飽飯。

  由于架子比天大的陳山主難得主動開口讨要請帖,頭一遭的稀罕事,魏檗就親自走了一趟落魄山,帶來三份夜遊宴請帖,繞過山君府禮制司,魏檗親筆寫下了白登幾人的名字、道号。

  劍修白登與鬼物銀鹿,一個關門山居太久,一個是蠻荒妖族,不太清楚這裡邊的禮數分量,在那流霞洲酒局不斷的高耕卻是心知肚明,所以親自下廚炒了幾碟下酒菜,強行挽留可以視為一位飛升境大修士的魏山君,停步喝了頓酒。不管怎麼說,大哥馬上就是鐵符江正統水神了,祠廟離着披雲山這麼近,宛如附郭縣,在山水官場屬于隔壁鄰居了,與頂頭上司的魏山君,或者可以說是魏神君早早處好關系,朝中有人為官易,縣官不如現管,怎麼都是好事。

  魏檗也沒想到高耕會折騰這麼一出,伸手不打笑臉人,畢竟是一位飛升境的嫡傳弟子,又是能夠在落魄山住下的客人,魏檗隻好拗着性子落座喝酒,酒桌上,劍修白登言語不多,天生冷淡性情使然,高耕和“曾錯”卻是在即将榮升為神君的魏檗這邊,替那個不會說話的兄弟說了一籮筐的好話。

  座位有限,總不能真讓誰蹲着吃飯,所以晚飯就沒有喊鄭大風和仙尉道長,陳平安帶着劉羨陽和顧璨一起散步下山,閑聊了幾句,他們就返回北方京畿之地,陳平安進了山門口的那棟宅子,結果發現倆看門人,在廂房檐下相對而坐,正端着飯碗,在吃一鍋神仙都不換的白菜滾豆腐,熱氣騰騰,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仙尉道長還問山主吃過沒,如果沒吃,添一副碗筷的小事。陳平安笑着說吃過了,是我親自下的廚,人太多,就沒喊你們。

  仙尉道長嘴上笑着說沒事沒事,其實他與大風兄弟都是幸好沒喊我們去的表情。

  這讓原本還有幾分愧疚的山主氣不打一處來,熟門熟路去廚房拎了小闆凳和碗筷過來,坐下就開吃。

  陳平安說下回咱們吃豆腐炖魚,千滾豆腐萬滾魚,自己很拿手,早上炖中午吃了,晚上還會想着那份滋味。仙尉看大風兄弟,鄭大風看仙尉道長,都用眼神暗示對方你來婉拒此事,對方畢竟是山主,畢竟是山主的美意。陳山主懶得看他們的眉來眼去,隻說就這麼說定了,跟我客氣什麼。

  一邊吃一邊閑聊,陳平安說裴錢偷偷買下了一座附近山頭扶搖麓,買賣公道,有山水地契的那種。

  與落魄山相鄰的山頭,除了北邊的灰蒙山,連同那座天都峰在内,還有跳魚山和扶搖麓都是落魄山的近鄰。

  而崔東山也已經秘密将那座跳魚山收入囊中。

  仙尉聽得心不在焉,夾了一筷子白嫩嫩的滾燙豆腐,吹了幾口氣,隻是想着下次山主親自炖魚是炖的什麼魚,這些山門家務事,他一個看門人,說不上話,也沒什麼可說的,跟人輕言微沒啥關系,落魄山就不講階級、境界這一套規矩,純屬仙尉道長自己不感興趣。

  陳平安說道:“上次霁色峰祖師堂議事,關于開峰規矩和山頭劃分一事,隻是順帶聊了幾句,我就想着這次議事,把山頭歸屬都給敲定下來,總是這麼閑置且無主,終歸也不是個事兒。”

  鄭大風點點頭,“名正才能言順,其實不是小事。山有了主人,就得有人去住,幫着聚人氣,光有天地靈氣是不管用的,一棟空宅子久無人住,就會老得很很快。”

  祖山是落魄山,陸陸續續成為藩屬、轉為姓“陳”的山頭,上次議事的時候,總計有十四座。

  寶箓山,彩雲峰,仙草山。螯魚背,真珠山,牛角山,黃湖山。

  灰蒙山,朱砂山,蔚霞峰,拜劍台,香火山,遠幕峰,照讀崗。

  如今再加上扶搖麓和跳魚山,就有十六座之多了。而整個舊骊珠洞天的西邊群山,就隻有四十二座山頭,龍泉劍宗在劉羨陽手上,前不久又搬遷走幾座,如此算來,落魄山都快占據半數山頭了。

  鄭大風笑道:“返回落魄山後,周首席一直在暗中奔波勞碌,勢必要為落魄山再買下幾座山頭,如今在磨的,就有那座據說口風很緊的仙都峰。十二個外鄉仙家勢力,周首席好像都碰過頭了,一些個與上山聯絡的飛劍傳信,也被周首席悄悄攔截看過密信内容再‘放行’,所以這些日子裡周首席比較多愁善感,時而長籲短歎,時而笑容燦爛。看來小陌一來山中,周首席壓力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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