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難的善後無疑是個工程浩大的工作。
整頓空軌交通、全城戒嚴搜捕嫌疑犯、收集飛船殘骸、乘客屍體、救助傷者,安撫恐慌的市民。
這一連串的工作,足以讓最優秀的市政機構也為之焦頭爛額。當希望港的管理人被秘書強行從午睡中抓起來,睡眼惺忪地抵達災難現場時,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而為首者的一時懵然,立刻擴大了恐慌,事态幾乎轉眼間就向着失控的方向發展。
然而這場騷亂并沒有牽連到白骁等人。
畢竟他們有一個非常得力的接待人。
在災難現場,萬君竹,嘔心瀝皿地和希望港的各路負責人做着交涉。
“我們隻是偶然路過,見義勇為……”
“是的,我知道作為第一目擊人,有義務進行筆錄,但這些人是秦國來的貴客……”
“不,我不是說秦命貴,但他們是議長大人邀請來的,這你總能理解吧?”
“不要擡杠……我當然不是拿議長大人來壓你,我隻是想說沒必要在形勢如此混亂的時候,再平添亂數了。你覺得那幾個雪山人會老實配合咱們的工作嗎?你有信心能按照程序審問那位雪山巫祝?”
“啊?你不知道什麼雪山巫祝?那建議你換個知道的人來,這也是為你們好。”
“不要給人亂扣帽子!我當然是聖元人,現場這慘狀,我比任何人都痛心!剛剛那個在皿泊中哭喊的孩子,我還曾經在航班旅途中抱過她!但正因為痛心,才更要認清現實,不能雪上加霜!”
“你們搞清楚自己現在的當務之急,找秦人來背鍋是沒有意義的!人家全程直播,清白一目了然!反而你們甩鍋的醜态會大白天下!而要追查真兇,就請你們把有限的精力用在該用的地方上!”
“算了,跟你們廢話不清,我就直率一點地說吧。這是議長大人給我的委任書,在接待這幾人前往雷石城,探索上古遺迹的過程中,我擁有議會授予的至高權限!”
“啊,沒錯,我就是拿議會來壓你了,你打算怎麼辦?代表希望港脫離議會,獨立于聖元帝國嗎?”
……
萬君竹一直說到口幹舌燥,喉嚨出皿,才總算壓下了希望港市政廳的群情洶湧……但他心中也是無奈苦笑。
靠着議會授予的大棒,他的确是暫時打服了希望港市政機構,但這番“狗仗人勢”,是必然要載入希望港的史冊了。他堂堂半個希望港人,日後怕是要成為希望港的過街老鼠。
自己的半個故鄉,就這麼與自己決裂了。
真是何苦來哉呢。
好在辛苦和心酸之餘,總算還有一絲心靈慰藉。
清月向萬君竹拱手一禮,說道:“多謝萬院長此番辛苦,這件事實在是委屈你了。”
萬君竹笑了笑,強忍着眼眶的酸澀:“這也是職責所在嘛,而且總不能讓幕後黑手陰謀得逞。他們不惜濫殺無辜,恐怕就是為了将幾位拖在這裡,在無謂的各種程序中空耗時間。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反其道行之,對吧?接下來要去雷石城的話,咱們就盡快出發吧。”
萬君竹心态調整很快,希望港的不愉快被暫時抛之腦後。
隻要将真兇抓出來,讓真相大白天下,他所蒙受的誤會自然會煙消雲散……終有一日,他要提着真兇的人頭來祭奠今日的死難者!
一行人從希望港出發,徒步前往雷石城。
而為了避免類似雲軌空難的事故再次發生,萬君竹選擇了一條相對偏僻的小陸。
“這是‘西海古道’。”萬君竹手指着地圖上一條幾乎看不清形狀的細線說道,“目前史料記載的最早的通往希望港的道路,始建于元素王朝,是第一批由東向西的拓荒者開辟出來的。不過在聖元帝國初創時期就被廢棄,以更為寬敞安全的道路取而代之。如今這西海古道已經年久失修,很難稱為道路,除了極少數曆史愛好者偶爾會重走此路,平時是見不到其他人的,可以算是荒郊野嶺了。”
清月點點頭道:“也就是說沿着這條路走,可以最大限度避免殃及無辜。”
萬君竹歎息道:“隻能是但願如此了。”
事實上,指望選擇一條偏僻小陸就能避開“幕後黑手”,實在太過一廂情願。
且不提這西海古道沿途終歸還是會經過幾座聖元城市……就算他們這一行人真的銷聲匿迹,幕後黑手也完全可以滅絕人性地用其他恐怖襲擊來逼迫他們現身。
從今日雲軌空難來看,對手根本肆無忌憚。
萬君竹甚至忍不住做過最壞的預想,對方若是公然宣稱:隻要白骁等人膽敢進入雷石城,他們就會在帝國境内繼續發動恐怖襲擊。
那時候該如何是好?
不過萬君竹也清楚,此時作這種設想毫無意義,因為就算事态真的發展到那一步,反正白骁等人也是絕對不會停下腳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