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如夜,夜更如夜,不見光明就是永夜。
骷髅山通體散發着瑩瑩乳白骨光,金燈是唯一的光源,燈芯一顆銀豆跳動,放出億萬毫光。
一天一天,夜是如此的漫長,無邊無際。
不知有多少人看向這裡,這個在黑暗裡如燈塔一般明亮的骷髅山。
不乏大能。
聖人的目光也曾駐留過。
石矶站在崖畔,她在等人,等一個不知今天來還是明天來,也許會來,也許不會來的人。
一天一天,她聽到了很多聲音,祈求、咒罵、怨恨、哭泣……她卻沒發一聲。
第六天,黎明之際,如果有太陽的話,這應該是黎明之際,她等的人來了。
麻衣如素,如她們初見時一樣,不再是金絲銀線的華貴盛裝,也不再那麼強勢。
“您來了。”石矶稽首。
婦人意有所指道:“我能不來嗎?”
她指的是天。
她就是天,可這天卻沒了日月,沒了光明。
“我等了娘娘六天,我以為您不會來了。”
婦人道:“我等了你兩次,你都沒去。”
“我想過要去,不是兩次,而是三次。”
婦人眼中閃過了然,她知道她說的是何事,又是哪次。
“為何不去?”
“去了又能怎樣?”
婦人沉默了片刻,道:“至少能說清一些誤會。”
石矶搖了搖頭,道:“說不清的,在您的瑤池,我連腰都挺不直,隻有您說我聽。”
“那在這裡呢?”婦人唇邊噙笑。
“這裡?”石矶唇角輕輕勾了勾,道:“至少我是個主人。”
婦人飽滿如凝脂的手指動了動,道:“客大也不能欺主,确實是這個道理。”
不是所謂的為客之道,而是欺不了,除了聖人,沒人能在骷髅山殺死石矶。
“娘娘請!”
“這裡挺好的,敞亮。”西王母拒絕進白骨洞。
石矶笑了笑也沒堅持。
“這天什麼時候才能有日月?”
“娘娘您說。”
“明天行嗎?”
“後天吧。”
兩人以沉默結束了這個話題,也達成了共識。
“你沒有想問的?”
“我想問的很多,但我相信娘娘都不愛聽,娘娘還是說說您想說的吧。”
西王母挑了挑眉,笑着道:“我從未想過我有一天會不得不來拜訪曾經在我面前哭鼻子的丫頭。”
石矶淡淡笑了笑,道:“我也從未想過,如果可以,我希望都是我去拜訪娘娘您。”
西王母沉默了。
……
“你在怪我?”
“不至于,隻是有些失望。”
西王母又沉默了片刻道:“我以為你會懂我。”
石矶任由冷風拂面,她淡淡道:“我也以為我懂您,不然我也不會去請您出山,又代昊天與您定下了那三千年的約定,如果說懂您需要昊天的命的話,我真不願懂您,也不敢懂您。”
這話就有些犀利了。
西王母唇角勾一抹寂寥,歎了口氣道:“看來你真不懂我。”
石矶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