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逼仄昏暗的囚牢裡,傳來聲嘶力竭的慘叫。
好像鬼哭狼嚎,讓人脊背發涼。
順着這聲音探尋過去。
便是一片污濁的水光蕩漾。
這是囚牢裡最折磨人的水牢。
這水,是從頂部的洞口傾倒下來的。
不是清水。
而是清洗馬桶的污水。
這臭味兒經過長年累月的發酵,簡直無法形容。
也幸虧現在是寒冬臘月,否則,裡面再加上一些蟲子,那更是能要了人的命。
此刻。
胡庸被兩個黑衣太監拖拽着,走了進來。
他的袍服已經徹底爛掉。
身上的鮮皿,有些地方已經發黑,有些地方則是鮮紅的。
脖子上,臉上,還有手臂上,都能看到皮開肉綻的迹象,兩隻手甚至被夾掉了幾根手指頭。
他已經連頭都擡不起來了。
接連幾日的折磨。
已經幾乎要摧毀他的所有意志了。
但是,他還保留着一絲理智,沒有屈服。
禦馬監的宋昭,宋公公,應該是給内務司打了招呼,想要從他的嘴裡套出來一些東西。
主要是想針對李因緣。
隻要自己承認,這件事情是李因緣指使的,就能讓司禮監變天。
但是胡庸硬咬着牙挺住了。
他不能松口。
這句話一旦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一切就都完了。
當然,完的不是李因緣,是自己。
李因緣做司禮監掌印這麼久,他所掌控的能量,還有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可想象。
這件事潑在他身上,隻能讓他脫層皮。
不會傷筋動骨。
但李因緣卻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到時候,不僅是自己,還有自己在宮外的家人,那些親戚,都得死。
雖然做了這麼多年的太監。
去了勢。
沒了根。
但,畢竟還有親人,那些親人……和自己也有皿脈聯系。
胡庸不想真的讓胡家斷了皿脈。
而且他相信李因緣的處事。
隻要自己咬緊了牙關,不給他添麻煩,最終這件事情結束,自己就算死了,胡家也能受到一些庇護。
“你好好想想。”
“明日我們還會再過來。”
昏沉的胡庸被挂在了鐵鍊上,然後慢慢沉入污水裡。
隻剩下腦袋露在外面。
冰冷刺骨,那些新舊傷口被污水浸染,也是傳來了無法想象的痛。
“啊……”
胡庸的身體不自覺的抽搐起來,拴着雙手的鐵鍊,嘩啦啦作響。
兩名黑衣太監冷笑一聲。
便是走了出去。
“我一定要撐住……”
胡庸在心裡想着。
同一時刻。
司禮監的司衙裡。
因為陰雲的天氣,光線本來就黯淡。
再加上厚重門簾的遮擋,這整個大殿裡,都有種昏沉的壓抑。
李因緣肥胖的身子在幾案前來回踱步。
每走幾步,都會歎口氣。
那張一直都雲淡風輕的臉龐上,也是浮現出了難掩的凝重。
這件事,鬧大了。
雖然暫時看起來風平浪靜。
但李因緣知道,這是胡庸還沒有松口,一旦後者承受不住折磨,等待司禮監的,将是雷霆暴雨。
他或許能逃過一劫,但也絕對不會好過。
這幾日。
李因緣絞盡腦汁,想辦法将這件事情給擺平。
他甚至親自登了禦馬監的門,想要找到宋昭,給後者賠禮道歉也好,低三下四也好,就算是拿銀子也好,隻要能讓對方罷手。
但,宋昭閉門不見。
對方意思明顯。
你不仁。
我不義。
這次就是要讓司禮監出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