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
劉謹一猛地愣住。他現在所在之地是一座客棧不假,但是前輩您說自己是個跑堂的,那就是開玩笑了,什麼客棧能有一位天人境大宗師做跑堂?就算是中隐隐于市井之間,那也該是掌櫃或老闆娘才對。退一萬步來說,您老人家趣味不同,非要做一個聽人使喚的跑堂,權當是在萬丈紅塵之中遊戲人間,可您這身寬袍大袖的黑色深衣,哪裡像跑堂了?
劉謹一瞬間在心中閃過無數拆台的言語,隻是攝于這位前輩的威勢,隻能咽回腹中,面上更不敢顯現半分。
片刻之後,劉謹一平複下自己的心情,畢恭畢敬道:“原來是跑……堂前輩……”隻是後面的“久仰大名”四字,他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女子淡笑道:“我本名并非‘跑堂’,也不是什麼江湖名号,這隻是一個代号。”
劉謹一也是老江湖了,立時心中一動,所謂代号,就是不想讓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實姓名,若是獨自一人,也沒必要取什麼代号,換而言之,這位天人境的大宗師屬于某個神秘組織?江湖上曆來不缺這類組織,當年萬笃門在最開始的時候,也是一個隐藏于暗中的神秘組織,直到近些年來,生意越來越大,這才逐漸浮上水面。
想到這兒,劉謹一不由一陣心動,鼓起勇氣問道:“敢問前輩,您是萬笃門之人?”
劉謹一當然知道眼前這位前輩不會是什麼萬笃門之人,他之所以如此說,其實就是暗示這自己已經明白前輩話語中的意思。在他看來,這位前輩既然如此說了,絕不是無意中說漏了嘴,而是有意為之。那就表明這位前輩有意吸納他成為這個隐秘組織的一員,甚至就是這位前輩的直屬手下,對于他這種沒有靠山的江湖散人來說,那可是再好不過了,既能有靠山,還能從中得到功法秘籍,何樂而不為?
果不其然,女子多了幾分贊賞意味:“你是個聰明人,我喜歡與聰明人說話。”
劉謹一心中一喜,趕忙說道:“前輩救命大恩,在下無以為報,唯有效犬馬之勞,以供驅使。”
女子未置可否:“起來說話。”
劉謹一站起身來,仍是低着頭,不敢去看女子。
女子也不強求,繼續說道:“你知道太平客棧嗎?”
劉謹一回答道:“知道,是太平宗的産業。”
女子道:“我們不是萬笃門,隻是假借太平客棧之名,與太平宗也無甚關系。其中位尊之人為掌櫃,是為整個客棧的掌權之人,所有人都要聽從掌櫃的命令,在掌櫃之上有東家,在掌櫃之下,就是我這位跑堂,你若加入客棧,需要從夥計做起,夥計分為四等:天地玄黃,你是先天境,便是玄字号夥計。”
劉謹一越聽越驚訝,世上竟然真有這樣一座客棧,用天人境的大宗師做跑堂?那跑堂之上的掌櫃又該是怎樣的境界修為?莫不是太玄榜上的哪位高人?
劉謹一開口道:“前輩……”
女子道:“既然加入了客棧,那就不要再稱呼我為前輩,稱呼‘跑堂’即可。”
“是。”劉謹一趕忙道:“跑堂大人,我要做什麼?”
女子道:“要做的事情很多,正道邪道,廟堂江湖。不過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真有用到你的那一天時,我會聯系你。”
劉謹一問道:“我該怎樣聯系大人?”
女子說道:“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
劉謹一不敢再去多問,生怕被這位跑堂大人認為是圖謀不軌。他也深知這類隐秘組織都等級森嚴,必然有特殊的暗号和渠道,不怕聯絡不上手下成員。
女子道:“不必低着頭說話,我不是見不得人。”
劉謹一這才敢擡起頭來,望向這位女子前輩。
平心而論,這位女子前輩乍一看去,滿是滄桑之感,似乎是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可仔細看去,面容上又沒有半點蒼老痕迹,如同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婦人,與那位慈航宗的宗主白繡裳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