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又一刀将秦襄手腕上的鐐铐斬斷,這才收刀入鞘,拱手道:“見過秦都督。”
當年李玄都入帝京的時候,秦襄已經率軍出征,待到秦襄被召回帝京的時候,一切塵埃落定,李玄都被二師兄張海石帶走,所以兩人對于彼此都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
秦襄問道:“冒昧問上一句,閣下是?”
李玄都道:“在下姓李,雙名玄都,久仰秦都督大名了,可惜緣悭一面,今日終于得償所願。”
秦襄臉上閃過一抹驚訝:“原來是紫府劍仙,老夫也是久聞大名了,老夫還以為你當日在帝京已遭不幸。”
提及當年事,李玄都也不由微微傷感,一語帶過:“幸得旁人相救,這才撿回了一條性命。”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一衆邪道高手已經登上落花台,既有道種宗中人,也有無道宗中人,為首的是一名黑衣老者。
秦襄轉頭望向那名老者,沉聲道:“此人名叫古陀,無道宗十大長老之一,在江湖黑白譜上排名第二十三位,先前就是他在洞庭湖阻擊于我,不可小觑。”
秦襄的話音剛落,古陀的嗓音已經響起:“秦襄,此人竟是紫府劍仙?可惜如今的紫府劍仙不比往昔,再也不是那個太玄榜第十了。”
李玄都轉過身來望向古陀,淡然道:“如果還是當年的紫府客,你焉敢如此。”
“這話在理。”古陀是個消瘦的老人,可能是因為太瘦的緣故,使得皮膚上有極多的褶皺,滿頭黑發披散下來卻不遮擋臉龐,可見他生就了一副西域人的相貌,高鼻深目,與中原人大不相同,他手中拄着一根青黑色如樹藤糾纏的拐杖,杖頭雕着個咧嘴而笑的人頭,面目猙獰,口中兩排白森森的利齒,讓人望而生畏。
古陀在兩人不遠處停下腳步,手中藤杖狠狠一杵地面,使得地面寸寸碎裂,目光掃過兩人,如刀似劍,甚是鋒銳,話音聲音中也铿锵似金屬之音:“如果是當年的紫府劍仙,老夫隻會遠遁,畢竟紫府劍仙的赫赫兇名,早已不用老夫再去驗證,可是現在嘛,老夫卻是沒有看到什麼紫府劍仙,隻看到了一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年輕人,以及一個被封了竅穴的老軍頭。”
秦襄雖是武将,但早年時也是萬象學宮出身的讀書人,經曆了廟堂的大起大落之後,氣量遠超常人,先前宦官宣旨,他不曾如何激昂慷慨,後來李玄都相救,也不見如何喜形于色,現在聞言之後,更是不急不怒,隻是對李玄都說道:“李小友,請你再幫老夫争取一炷香的時間,然後剩下的事情便交由老夫便是。”
李玄都亦是十分幹脆,說了一個“好”字。
兩人的交談沒有避諱古陀,老人望向李玄都,扯了扯嘴角:“就憑你?”
話音未落,老人身形已經倏忽而動,不過不是沖向李玄都,而是直奔秦襄而去。
古陀想得十分明白,秦襄才是關鍵,至于眼前的年輕人,畢竟是曾經的紫府劍仙,若是有什麼壓箱底的保命手段也不稀奇,若是真讓他拖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使得秦襄趁機沖開被封的竅穴,那麼形勢就會立刻颠倒過來。
倒不如先殺秦襄。
古陀手中藤杖點出,含有棒法、棍法、杖法的路子,招數繁複,乍一看去,杖首上的人頭仿佛是一隻厲鬼。
不過古陀小觑了秦襄,也小觑了李玄都。
在李玄都斬斷秦襄手上的鐐铐之後,秦襄就已經初步恢複體内的氣機大周天,一名天人境大宗師的氣機流轉之快,實在超乎常理之外,面對古陀的藤杖,秦襄也不是全然沒有還手之力,雙手一錯,拍在杖首的人頭上,秦襄借勢向後急退,而李玄都則趁着這個空檔,一刀斬向古陀,若是古陀還不收手,這一刀雖不至于将其一刀攔腰斬斷,但也能讓這位大宗師吃些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