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一腳踢飛了路上一塊石頭,嘟囔了幾句,又勉強笑了起來,道:“這有什麼?哼,誰稀罕當那死老頭的徒弟?有大哥在身邊,比那幹巴巴的死老頭強了不知幾千幾萬倍!嘻嘻,大哥,你以後見到那死老頭,要幫我狠狠揍他一頓!嘿嘿,我要讓他知道,得罪了本姑娘的後果是很嚴重的!嘻嘻嘻嘻……”她很快開心起來,似乎蘇子翁就跪在眼前,求她重新收他做師父。
來到老廖的包子店,便見到老廖守在門外,店門卻是關了。他呵呵笑道:“今天就不做生意了,專門教你這小姑娘!希望你腦子不會太笨,那我這當先生的就樂得自在了!呵呵……”
冰兒得意的道:“本姑娘頭腦又豈會笨了?嘿嘿,當初我師父還誇我是絕世天才呢?我那可是頂呱呱的聰明,不信便馬上開始,包你教多少就會多少!嘻嘻……”
瞧着冰兒洋洋自得的神情,仕進與老廖相視一笑,忽地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老廖帶着他們回到自己住的小院,關上門。進到卧室裡,他忽地朝兩人枯澀的笑了笑,感慨道:“已經很久沒用到它們了,不知道是否還完好!”
他自床底下翻扒良久,終于拖出了一個滿是灰塵的小木箱。冰兒卻撲哧一聲笑道:“喂,您老人家床下都有些什麼東西呀?居然要找如此之久?”老廖老臉一紅,讪讪着道:“老光棍一個,沒人照料,那東西自然是亂扔一氣!嘿嘿,我嫌那些東西礙事,都踢進了床底!還能找着這箱子,就算是運氣了!小姑娘,你可别不知好歹,居然笑起人了?”
老廖擦去箱子上的灰塵,端放于桌上,幹枯的老手輕輕的撫mo着,低頭良久不語。仕進也扯着冰兒坐下。他知道老廖定是想起了以前的往事。仕進盯着老廖,心想道:“隻不知他以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瞧他的武功不下于智空,想必當年也是江湖一代豪雄,為何會躲在這闾巷深處做起包子來了?唔,管他呢,這又與自己無關,隻要他不會傷及冰兒就行!”
老廖擡頭笑笑道:“你們可知這易容術因何而來?都有哪些種類?”他歎息一聲,也不等兩人回答,自顧着道:“江湖詭異險惡,所有跋涉江湖之人都是知道的。行走江湖之時,那是要時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唉……若是武功不行,仇敵又多,能隐蔽自己的身份便是最理想的選擇。小姑娘,你性子似乎不太好,闖蕩江湖時最容易招惹敵人。這易容術正是因為你這樣的人才出現的!”
冰兒嘟着嘴,正想反駁,仕進瞪了她一眼,她才乖乖的不說話。老廖接着道:“易容術有不少種類,一般而言,可分為四種。第一是易容藥物,即是用特制藥物塗抹于臉上,達到改變容貌的目的;第二是人皮面目,這種方法太過殘忍,我便不多說了;第三是醫術超絕的大夫動手術改容,不過條件太苛刻,甚難成功;第四……嗯,這個我也不說了!小姑娘,我要教你的便是第一種!”
他開始細細講解起來,那張老臉此時竟重新煥發了勃勃朝氣,人也精神了許多。冰兒也是滿臉激動,聽得是兩眼綠光閃閃,興奮不已。仕進聽了半晌,覺着甚是無聊,瞧這一老一少兩人興緻盎然的樣子,他不禁納悶想道:“這些東西有什麼好的?他們居然說得那麼起勁!嘿,想不通!”
不知不覺間過了半天,老廖終于一伸懶腰,哈哈大笑道:“小姑娘真的不錯,很聰明!居然這麼快就學上手了!”冰兒卻意猶未盡着道:“就這些嗎?再多說一點嘛!您老可别暗地裡又藏着一手哦!”
老廖呵呵笑道:“你已經将我的老底全都挖出來了,還不知足?真是的!”他瞄了一旁一直靜靜等候的仕進一眼,眼神裡透着佩服之意。他對冰兒正色道:“我教你這些,因為我生平從未有過說出去的話收回之事發生,今日既是破了例,那定是要做些事情彌補的。我瞧你腳步輕浮,武功不高,便傳了你這些,正好讓你有些保命的伎倆。希望你會謹慎使用它!”
老廖瞧着冰兒不以為然的樣子,笑道:“我既教了你,話也說過了,你聽不聽是另一回事!嗯,也不知為何,總感覺我們倆甚是投緣,也罷,這箱子裡面的東西就送給你吧!我再留着也是無用了!”冰兒不禁一把搶過那木箱,抱在懷裡,一副生怕老廖反悔的樣子。
老廖瞧向仕進,遲疑着道:“公子,這個……”仕進微笑道:“店家有何話不妨直說!”老廖怔了一下,馬上笑了起來,道:“對,對!老朽隻是一個普通人,隻會賣些包子掙些小錢糊口,了此殘生。今日有幸接待兩位貴客,那真是老天眷顧哪!哈哈哈……”
走在回客棧的路上,冰兒擡眼問仕進道:“大哥,那老頭剛才說的話怎麼奇奇怪怪的,打的什麼啞謎嘛!啊——大哥你一定知道原因!快說來聽聽?”
仕進沉吟半晌,瞄了一路頻頻注目的行人一眼,淡淡道:“他說,以後咱們最好忘記此事,大家就當從未認識過!他還是老廖包子店裡的老闆,我們則是他店裡尋常的顧客!”冰兒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他以前一定是得罪了什麼人,所以要藏起來,不希望别人知曉他的行蹤!唔,瞧在他教了這麼多東西的份上,我就幫他保密吧!嘻嘻嘻嘻……”
仕進想道:“有誰人能讓這一位絕頂高手藏匿起來?嘿,想必他有些什麼傷心往事,這才不想理會世事!唉,其實當個普普通通的人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回到客棧,冰兒便躲進房間裡,翻開箱子,一心研究起剛學到的東西,也不管仕進如何。仕進瞧着她專心緻志的模樣,隻怕便有人在耳邊敲鑼打鼓也聽不到了。他微微笑了笑,搖搖頭,轉身走出了客棧,在街上随意看着。
瞧了許久,仕進蓦地兩眼一亮,當日華山派弟子遇害時出現過的那名佝偻着身子的人映入了他的眼簾。他此時也想清了郭鐵為何會說此人是兇手,根據當日情形來判斷,倒真有幾分嫌疑。想起那年輕人死得如此凄慘,仕進忍不住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