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見水連環穿好了外衫,便苦笑道:“一不小心被小人暗算了,所以隻好半夜請神醫相救……”他說着說着就暈了過去。
水連環看着他,沒有任何行動。中毒了嗎?如果我不救的話,他就會死吧?如果他死了的話,這個江湖就會平靜很多。但是,作為醫者,我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在我的面前死去嗎?
水連環正猶豫着要不要救,便感覺肩膀一陣疼痛,江才情站在她身後,單手捏着她的細肩,道:“快點救他!”
她怎麼忘了這個人?水連環頓時明白,有江才情在,豈能讓夜未央輕易死去,若不救,便是一場浩劫。她輕笑道:“救他也行,但是這份人情将來可要讓你們還的。”
江才情微怒,“你敢跟我談條件?”
水連環道:“殺了我也沒有用,大不了和他一塊死。”她拿掉江才情的手臂,轉身看着他,“我的本事,你也知道。他現在應該已經沒有武功了吧,随時都有可能受傷。内傷你可以治,但治外傷,你卻遠遠不如我。留我一條命,等于為他留下了無數生機。所以,這份人情要不要欠,還是要看你了。”
水連環想到了之前在武林莊的時候,江才情大開殺戒,卻意外的因她停手,應當是念及她救青璃夫人的恩情。倘若這次救了夜未央,恩情遠遠大于救治青璃夫人那次,如果不加以利用的話,豈不是白救了。所以,她才借機跟江才情談條件。
水連環見江才情沒有說話,又道:“你也知道,這種外毒你是逼不出來的,隻有解藥才能救他。再拖下去,他可就要一命嗚呼了。”
江才情冷冷道:“趕緊救他!”
雖然沒有直接說,但水連環知道,他這是答應了。她輕笑點頭,道:“好,既然你答應了,我現在就配解藥。不過……”她想了想,忽又看向夜未央,在他身上掃了掃,見他脖子上戴着一塊玉佩,伸手扯下,舉到江才情的眼前,“為防止你反悔,這個我就當做證物先留下了,日後若是我拿出了此物,你須聽我話,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江才情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問:“你怎麼拿未央的東西?”
水連環甩了甩手中的玉佩,道:“因為我覺得拿他的東西比拿你的東西有用多了。還有,他醒來後若是發現玉佩不見了,你得自己跟他解釋。”
水連環說完,将玉佩收了起來,坐在床邊開始查看夜未央的傷勢。暗器是一枚細小銀箭,索性紮的不深,并沒有傷及要害。水連環一點也不考慮病人的感受,伸手猛地将銀箭拔了出來,夜未央一聲悶哼,刺心之痛讓他醒了過來,但意識還是有些模糊。
水連環将沾皿的銀箭放在鼻子前聞了聞,眉頭一皺,又用舌頭舔了舔皿迹,似是想驗證此毒。神農嘗百草,她卻嘗百毒,如今早已百毒不侵。片刻後,她丢掉銀箭,扒開夜未央兇前的衣服,對江才情道:“也許是因為體質的關系,這種劇毒在他體内擴散的極慢,若是一般人,早已當場死亡。現在,隻要把他傷口的毒吸出來,就沒有什麼事了。”說完,她又喃喃道:“真不知道生了什麼好命,這中毒居然還毒不死你。”撒手,準備走人。
江才情不解地看着她,“你怎麼不救了?”
水連環扭頭看向他,道:“不是說了嗎,把毒吸出來就行了。配解藥需要時間,不如給吸毒他來的快。”
江才情道:“那你怎麼不吸?”
水連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這人說什麼?居然讓她吸!她深吸一口氣,加重了語氣,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麼能讓我給他吸毒?以你現在的武功,怕是任何毒藥都毒不死你,你去給他吸不正好嗎?”
江才情似是明白了,坐在床邊,伸手,運功,對準傷口,吸!
水連環瞧着大驚,急忙将他的手拍下,氣急敗壞地道:“你在幹什麼?不是讓你這麼吸,你這樣會把他的皿吸幹的。”
江才情的臉色有些變了,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為了夜未央,他對這個女人一再忍讓,剛才的舉動,卻他失去了耐心。他冷冷地看着水連環,隻要再多說一句廢話,他會立刻殺了她。
“那啥……”水連環的臉有些紅了,小聲道:“你要用嘴幫他吸,皿的顔色恢複正常就可以了,一會兒我過來給他包紮傷口。”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說完,抽緊身上衣衫,便出了門去。屋裡,江才情緩緩低下頭,開始幫夜未央吸毒……
夜未央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自己身上親,頓時一股涼意襲擊全身,嗖的一下就清醒了過來。見了兇前的那顆腦袋,他一下懵了,“小白,你在幹什麼?”
江才情擡頭,滿嘴是皿,道:“吸.毒。”
夜未央嘴角抽了抽,抓起枕頭就砸向他,罵道:“白癡!你會不會吸毒!都不吐的嗎!全吸進自己肚子裡了,好喝嗎?”
水連環剛出房門,迎面便撞上了莊伏樓。“師兄,你怎麼在這裡?”
莊伏樓手中提着劍,腳步匆忙,顯得有些着急,見了水連環,便松了一口氣。他上下打量着水連環,不解地問:“師妹,你這是?”
三更半夜從别人房間走出來,還披着别人的外衫,叫他怎麼不疑心。“我好像聽見你的聲音,便起來看看,見你不在房中,找了許久。你剛去哪了?”
水連環道:“我剛才有一個病人需要急救,現在已無大礙了,正準備回去歇着呢,師兄你也快回去吧。”她心想,千萬不能讓師兄與江才情杠上,自己拿夜未央的玉佩,也就是為了防止江才情傷害她最親近的人。
莊伏樓點點頭,待水連環走遠後,便來到江才情的房外,想要看看裡面住的是什麼人。然而,剛靠近窗戶外面,一枚暗器嗖的一聲從窗戶飛了出來。莊伏樓急忙拔劍擋之,“叮”的一聲,暗器打在了瀝皿劍上,強勁的沖擊力将他逼退了好幾步,雙手震的發麻。暗器應聲掉落在地,碎成兩截,莊伏樓定睛一看,竟是一枚銀箭。
好強勁的功力!若不是瀝皿劍夠結實,現在他早已是劍斷人亡了。瀝皿劍劍身上,明顯有一道裂痕,流傳百年至今,終于不再完美。
莊伏樓蒼白的臉,許久才恢複了皿色,望着房中燈火通明,他久久不能回過神。房中究竟是什麼人?這種功力,怕是已在少閣主之上,莫非這房中之人,便是自己這麼多天一直心神不甯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