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進斷然拒絕了許一山的要求。
人事任免有一套嚴格的組織程序,不是誰一個人就可以獨斷專橫。當然,現實中确實存在有就地免職的事,但那種做法都是不符合組織程序的,有明顯的獨裁之嫌。
免去趙勇武的城管支隊長職務,是副書記向勇與組織部商議出來的結果。全部常委當中有超過半數同意的。他不能一手遮天否決。并非他無否決權力,而在于要考慮同僚之間的關系協調。
胡進拒絕許一山的要求之後,提出一個新想法,“不過,我可以讓趙勇武來雲軌指揮部,配合你的工作,你的意見怎麼樣?”
許一山二話沒說,當即滿口答應。
“等幾天時間,我安排一下。”胡進打了一個哈欠,伸個懶腰道:“老許,該回去休息了。明天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
他這是下了逐客令,許一山沒好意思再賴着不走。
從酒店出來,他一個人在街上遊蕩,不想回宿舍去。
張曼的電話打過來,問他道:“許一山,你現在是不是很煩?”
許一山哼了一聲,“你說呢。這事麻煩着呢。張曼,我要是離了婚,你就是罪魁禍首。”
“啥呀。”張曼大驚小怪地叫起來,“許一山,你想怎麼樣呀,大不了,我嫁給你。”
許一山沒想到張曼會說得這樣直接,反而讓自己尴尬起來,趕緊說道:“不至于,我就開開玩笑。”
“不,我是認真的。”張曼聲音輕了許多,“她陳曉琪不要你,我要你。”
許一山心慌意亂,他不知道聊下去她還會說出什麼出格的話,便趕緊說道:“好啦,不聊了。我挂了。”
衡嶽市畢竟位居三線城市,即便深夜,街上依然熱鬧非凡。
年輕的紅男綠女從他身邊過去,抛下一串串青春快樂笑聲。
張曼的電話,又将他的煩惱勾起了。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給陳曉琪打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還沒等他說話。陳曉琪那邊已經挂斷了。
他不死心,又連續撥了幾次,每次都在接通之前挂了。最後一次撥過去,提示對方已經關機。
看來,陳曉琪是不打算原諒自己了。許一山心情又跌進冰窟窿一樣,渾身感覺到寒冷刺骨。
一天沒吃東西,他居然感覺不餓。
淩晨兩點多的時候,他累了,走不動了,便在馬路邊上坐下來。
此時,城市也慢慢進入了深度睡眠。街上的行人愈來愈少,車子也少了許多。遠處的紅綠燈孤獨地變幻着顔色,冷清的街上,飛馳而過一輛怒叫的機車。
沿街店鋪大多關了門,偶有一家小小的便利店還亮着燈光,燈光裡坐着一個孤獨的老闆,木然地看着寥廓的街頭。
天上無月,幾顆星星時隐時現。突然一陣轟鳴聲由遠而近過來,擡起頭,便能看見頭頂掠過一架剛從衡嶽機場起飛的夜航班機。
許一山就像一個流浪漢一樣,徘徊在街頭。此刻,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能去哪裡。
他第一次感受到生活給了自己的壓力。事業未成,婚姻卻出現裂縫。
他隻要一想起陳曉琪離開時的決絕眼神和她孤獨的背影,他的心就好像有人拿把尖刀在捅一樣。
他雙手抱頭,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腦海裡逐漸又變得一片空白。
蘇麗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已經天色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