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六點,申望津終于又一次被推出手術室。
這一次,陪着他一起進重症監護室的,還有一部對講機。
那部對講機就放在他床頭的位置,病房外,另一部對講機隻要講話,那邊就能傳出聲音。
莊依波相信,他聽得到。
她拿着對講機,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外,想起什麼來,就跟他說上一兩句,幾乎是事無巨細地都講給他聽。
“千星和霍靳北給我買了好多吃的,我一個人根本就吃不完。”
“他們老擔心我吃不飽,老是擔心我會累。其實我一點都不累,也吃不下那麼多東西,他們怎麼老不信呢?”
“沈先生回濱城去了,你弟弟的病情有了好轉,有他回去照料,你可以放心的。接下來,隻要好好做康複訓練,你弟弟很快就能康複的。”
“聽郁先生說,戚信已經落網了,抓到人後直接就送去了淮市,這一次,他跑不了了。你要做的事情,做到了。”
她叙叙地說了很多話,千星一直陪在她身邊,所以她總說一些無關緊要,或者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直到千星中途因為一些小事離開一下,她才看向病床上的人,又一次開口道:“我肚子有一點疼,但我想着,應該沒什麼事吧......我不會離開這裡的,我會看着你,陪着你,直到你醒過來......”
當天晚上,申望津的生命體征終于穩定了一些。
莊依波在得到這個回答之時,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隻差一點,幾乎就要控制不住地淚流滿面了。
千星見狀,連忙伸出手來抱住她,随後才又道:“你可以安心一點了嗎?你可以好好去休息,去檢查一下身體了嗎?”
“我沒事。”緩過神來,莊依波紅着眼眶看着千星,“醫生說他如果能一直這樣穩定下去,那明天早上可能會醒一下......今天晚上的時間很關鍵,我要陪着他,我必須要陪着他。”
“你這樣沒日沒夜地熬着,他倒是醒了,你自己呢?”千星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肚子,“你還要不要為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着想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莊依波抓住她的手,道,“他和孩子,都是我的希望......我不會不管不顧的......”
千星聽了,也實在沒有了辦法,隻能再多給她一天晚上的時間。
經了一個白天,莊依波能說的,該說的似乎都已經說完了,于是她坐在外面,時不時地搗鼓一下對講機,隻是重複地說道:“喂喂喂?聽得到嗎?聽到請回答。”
沒有人回答她,裡面的人自始至終安靜無聲地躺着,沒有一絲動靜。
她并不失望,始終守着那扇玻璃,等待着他醒來的那一刻。
“喂喂喂?”她照舊隔一會兒就對着對講機喊兩聲,“聽得到嗎?下雨了,天開始涼了,聽到就睜開眼睛看看吧......”
她看着裡面的人說完,緩緩放下了對講機,還想着再想什麼話跟他說時,卻忽然看見裡面的人動了動。
她一時隻覺得可能是自己眼花,待到認真去看時,卻發現他是真的動了。
他的手動了!
他真的聽到她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