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爾有些發怔地站在旁邊,看着顧捷熱情地招呼傅城予喝茶,仿佛自己是個外人。
顧捷一轉頭看見她還呆立在旁,忙道:“傾爾,你剛從外面回來,晚飯應該還沒吃吧?怎麼樣,是去臨江吃,還是我讓人送點吃的過來?”
說這話時,顧捷其實是看着傅城予的,而傅城予卻隻是轉頭看向了顧傾爾。
“你們愛怎麼吃怎麼吃。”顧傾爾一伸手,從傅城予懷中抱過了貓貓,轉身就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傾爾!”顧捷喊了她一聲,顧傾爾哪裡會理會他,頭也不回地就關上了門。
顧捷這才轉頭,有些尴尬地看着傅城予,道:“城予啊,真是不好意思,這丫頭脾氣一向這麼古怪,你多擔待啊。”
傅城予聽了,隻是道:“我知道。”
顧捷忙道:“要不咱們去臨江吃點吧?正好店裡上了好些特色菜――”
“不用。”傅城予說,“把李慶叔叫過來吧,他做的東西,她會吃的。”
顧捷聞言微微一怔,回過神來才連忙點頭道:“好,我馬上去安排。”
顧傾爾将自己關在房間裡,一時也沒有别的事情做,隻拿了個小玩具逗着貓貓。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就聽見外頭傳來一把粗犷的聲音,正在大聲喊她:“傾爾丫頭!快點出來吃飯啊!我做了一堆東西呢,看誰敢不給我面子!”
顧傾爾正愣神,李慶已經徑直走過來拍門,“趕快出來了,不然我發火了啊!”
顧傾爾這才起身,走到門口拉開了門。
李慶笑眯眯地看着她,道:“這才乖嘛,來,慶叔準備的都是你喜歡吃的。”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來到餐廳,餐桌旁邊,傅城予正安坐等待,擡眸看到兩個人一起進來,不由得微微一笑。
顧捷已經不見人影,顧傾爾卻懶得多問一句,也沒有多看傅城予一眼,徑直走到離他最遠的位子,拉開椅子坐下,拿起了筷子開始吃東西。
見她這個模樣,李慶無奈搖頭歎息了一聲,随後轉頭看向傅城予道:“傅先生,你也吃啊,難得過來一次,多試試我的手藝。”
“慶叔客氣了,忙了一晚上,您也坐吧。”
李慶笑着點頭坐了下來,才又問他:“這麼忙,怎麼這段時間有空過來?”
“也不怎麼忙了。”傅城予道。
“這麼說來,這次過來是要多留一段時間了?”
傅城予應了一聲,道:“是有這個打算。”
聽到這句話,一直埋頭苦吃的顧傾爾才終于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傅城予迎上她的視線,顧傾爾卻飛快地又低下了頭。
她坐在餐桌上,卻如同隐形一般,全程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哪怕傅城予和李慶聊來聊去,話題多半還是圍繞在她小時候發生過的一些趣事上,顧傾爾卻始終沒有搭一句腔。
直到吃飽喝足,她将碗筷一推,站起身來道:“吃飽了,謝謝慶叔,晚安。”
說完這句,她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
“傾爾!傾爾!”李慶喊了她兩聲,卻都沒能得到一聲回應。
“這丫頭!”李慶忍不住道,“上次過年的時候你們回來,我還以為她轉性了呢,怎麼還是這麼個古怪性子……”
傅城予聽了,靜默片刻之後才道:“她從小就這樣嗎?”
“好像是一直這樣……哦哦,也不是,小時候是真的精乖可愛,就是上小學之前吧,不知道多招人喜歡……後來,大概是她爸爸媽媽去世之後吧,她跟着爺爺生活,性格就漸漸變了……不過性格雖然怪了一點,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好孩子啊,對老爺子不知道多孝順,當年老爺子生病的時候,她正好高三,為了照顧老爺子連學都不上了,十幾歲的小姑娘,一個人照顧了老爺子兩年,直到把老爺子送走……這些你應該都知道吧?”
傅城予聽了,許久之後,才低低應了一聲。
這天晚上,傅城予和李慶喝完酒聊完天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他很少這樣跟一個不怎麼熟的人一起喝酒,更何況喝的還是白酒。
送走李慶之後,他腳步也有些虛浮,栾斌上前來扶住他,低聲道:“傅先生,顧小姐那邊的屋子不好進,我在前院給你收拾了個房間出來,你看――”
傅城予卻擺了擺手,照舊朝着顧傾爾住着的後院走去。
這個時間,後院已經熄了燈,窗戶上都是一片漆黑,可見她已經睡下了。
傅城予緩步走到她房門前,卻隻是站着,手舉到半空想要敲門,到底也沒有敲下去。
最終,他緩緩轉身,走到門口,直接在屋檐下那張躺椅上坐了下來。
這一坐,就是一夜。
第二天,顧傾爾早早地就醒了,隻是她醒來也沒動。貓貓原本是睡在她腳邊的,見她醒了,便來到了她的頭側,換了個姿勢繼續趴着。
一人一貓就這麼安靜地躺着,直到外頭忽然傳來一陣異樣的動靜。
顧傾爾心頭“咯噔”一聲,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下一刻,卻隻聽到一把還算熟悉的聲音,一聲聲地在喊:“傅先生,傅先生……”
傅城予緩緩睜開眼來,就看見了被保镖們攔在後院入口處的林潼。
他是顧傾爾的表哥,也就是顧吟那不成器的兒子。
傅城予原本還頭痛着,看見他的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很快站起身,走向了林潼所在的方向。
後院很快恢複了安靜,等到顧傾爾起身拉開門的時候,院内已經是空無一人,隻有兩名保镖,安靜地站在前後院的連接門處。
顧傾爾在門口靜靜立了片刻,到底還是跨門而出,徑直來到了前院。
大門口,傅城予正回身往回走,一眼看見她,腳步微微一頓。
與此同時,門外還傳來林潼不斷呼喊的聲音:“傅先生,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顧傾爾沒有繼續上前,隻是等着他走到自己面前,這才開口道:“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外面那人是林潼吧?他來求你什麼?”
傅城予頓了頓,沒有回答。
“求你幫他解決他那些破事吧?”顧傾爾說,“求你借他錢,還是求你多給點錢?他能這麼快聞着味跑來求你,說明你已經幫過他了,對吧?”
傅城予安靜看着她,還是沒有回答。
顧傾爾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處老宅,實際上大部分已經是歸你所有了,是不是?”
傅城予蓦地伸出手來握住她,道:“我知道你有多在意這座宅子,我不會讓任何人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