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與川離開的時候,霍祁然趴在二樓的窗戶上,看着那輛車子駛離霍家的庭院,這才轉身看向慕淺。
慕淺拆禮物已經拆得沒有了靈魂,忽然聽霍祁然道:“媽媽,陸爺爺真的是外公嗎?”
慕淺蓦地回過神來,迎上兒子漆黑的雙眸,她微微一頓之後,緩緩搖了搖頭。
“不是嗎?”霍祁然立刻湊到慕淺身邊,好奇地問,“那為什麼他說他是?外公不就是媽媽的爸爸嗎?”
慕淺又靜了片刻,才開口道:“也許有一天,媽媽會讓你叫他外公。但是你要記住,你真正的外公,名字是慕懷安。”
霍祁然眨巴眨巴眼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年初三,慕淺便重新投入了畫展的籌備工作中,在桐城美術館一忙就忙到了傍晚。
期間陸沅打了幾個電話過來,但是因為慕淺實在是抽不出身,因此都沒有接。
好不容易忙完手頭上的工作,讓工作人員都下班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慕淺也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誰知道一出美術館,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霍靳西。
慕淺快步上前,迎上霍靳西,道:“來接我下班嗎?”
霍靳西伸出手來握住她,道:“接你一起去赴宴。”
作為霍家的前度掌權人,霍靳西接到的宴會邀請自然不會少,因此慕淺問:“誰家的?”
“你想去的那家。”霍靳西回答。
慕淺正準備上車的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頓,随後轉身看向他,“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想去啊?如果我想去,早就去了,不會耗到這個點吧?”
“耗到這個點剛好,不是嗎?”霍靳西一面說着,一面伸出手來扶住了車門,好讓她上車。
慕淺與他對視片刻之後,蓦地咬了咬牙。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麼懂她了?
真是完蛋!
慕淺哼了一聲,彎腰上車。
霍靳西随後也坐上去,吩咐司機将車子駛向目的地。
……
這一整日,陸家都是熱鬧非凡的。
以陸與川的别墅為中心,裡裡外外都是客人,到了晚宴将要開始的時刻,近百人聚在宴會廳内,更是沸反盈天。
這樣的熱鬧之中,陸與川微笑如常的眉目之中,卻隐隐透出一絲倦怠。
跟衆人打過招呼過後,陸與川緩步走出宴廳,來到别墅門口,正好看見從外面轉身進來的陸沅。
陸沅一迎上陸與川詢問的眼神,立刻知道他在想什麼,連忙道:“淺淺今天在美術館忙工作,連電話都沒時間聽,我想她應該是沒時間過來了。”
陸與川聽了,微微點了點頭,正準備轉身回到宴廳之際,外面卻忽然有保安匆匆跑進來,一見了他,立刻道:“陸先生,霍靳西先生來了。”
陸與川眉目頃刻間松動了一下。
陸沅立刻笑了起來,“爸爸,她來了。”
沒過多久,慕淺挽着霍靳西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别墅門口。
陸與川帶着陸沅等在門口,終于看到慕淺的身影時,才露出了笑容,“淺淺,你能來,我很高興。”
慕淺眉目有些冷淡,隻是道:“吃飯而已嘛,在哪裡吃都是一樣的。”
說完,她翻起白眼看了霍靳西一眼,分明是不情不願的模樣。
霍靳西隻是無聲握住了她的手。
陸與川這才又道:“是,吃飯而已,在哪裡都是一樣的。所以,當這裡是自己的家,不需要客氣。來。”
陸與川一面說着話,一面帶慕淺和霍靳西往宴廳内走去。
此時已經接近八點,早已經過了正常的晚宴開宴時間,幾乎所有客人都已經坐在了宴廳,偏偏晚宴久久不開席,衆人一時間都覺得奇怪,交頭接耳地聊了起來。
陸與江顯然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正要轉身去尋陸與川的時候,便看見陸與川走了進來。
陸與川身後是陸沅,而陸沅身後,是霍靳西和慕淺。
一看見這幅情形,陸家人自然都明白是怎麼回事,霎時間神情都有些複雜。
而其他的賓客雖然不明所以,卻也能看出什麼來。
在幾乎所有人都到齊了的情形下等了這麼久,可見就是在等霍靳西和慕淺。
而陸與川領着兩人,竟然徑直走到了主桌上,還将兩個人的位置安排在了他的位置身旁,可見這其中關系并不一般。
衆賓客一時之間更加錯愕,讨論得更加熱烈。
而這樣的錯愕之中,霍柏濤和霍潇潇也是其中一員。
作為接下來跟陸氏有諸多項目合作的親密夥伴,霍柏濤帶霍潇潇出席陸家的晚宴,位置也被安排在僅次于主桌的第二席,秀足了親密關系。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霍靳西攜慕淺而來,竟然直接就坐到了主桌上,還是僅次于陸與川的位置!
一時間,霍柏濤和霍潇潇對視了一眼,神色都有些複雜。
慕淺隔着一張桌子看到他們,很快伸出手來,笑着沖他們打了個招呼。
霍柏濤微微點了點頭,而霍潇潇則很快便轉開了臉。
慕淺落座,這才又看向了主桌上的衆人。
陸家四兄弟悉數到齊,雖然老大陸與川也在,衆人卻依舊是以陸與川為尊;陸與江孤家寡人一個,神情冷淡;而陸與濤身邊,自然就是陸棠和葉瑾帆了。
陸棠看見慕淺,自然不會有好臉色,她也不會收斂情緒,見此情形不由得咬牙,狠狠瞪了慕淺一眼。
慕淺視線輕描淡寫地掠過她,看到她身邊的葉瑾帆之後,才微微偏頭一笑。
葉瑾帆同樣微微一笑,還沖她舉了舉杯。
霍靳西和慕淺落座之後,陸與川才終于舉杯迎客,“諸位,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今天是家宴,家宴自然是要等到人齊才開始。大家盡興暢飲,新年大吉!”
衆人立刻都随他舉杯,齊聲應了一句:“新年大吉!”
這一杯酒後,晚宴正是開始。
觥籌交錯聲中,卻幾乎所有人都還想着陸與川方才的那句話――
今天是家宴,家宴自然是要等到人齊才開始。
所謂等人,等的自然是霍靳西和慕淺。
而所謂家宴――霍靳西和慕淺的确是坐在主桌上,陸與川的身邊。
如此一來,宴廳中的氛圍就變得很是微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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