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分,容恒從自己的房間出來,準備下樓去便利店買點東西。
沒想到剛剛走出房門,卻意外看見慕淺對門的房間門大開着。
為了方便照應,容恒的房間就在慕淺隔壁,這會兒他不由得走過去,朝那間房裡看了看。
這一看,卻見霍靳西獨坐在窗邊的椅子上,面前的小幾上擺着一瓶酒一隻杯子,瓶中的酒已經沒了大半。
“二哥?”容恒詫異。
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慕淺的狀态讓所有人都很擔心,容恒自然也不敢掉以輕心。
隻是霍靳西來了之後,他自然就要松口氣――畢竟霍靳西是慕淺最親密的人,有什麼事他們夫妻關上門來相互安撫,也沒他這個外人什麼事。
他安心地在自己房間裡待到這個時間,沒想到一出門,卻發現霍靳西在慕淺對門開了一間房?
容恒看了看對面緊閉的房門,這才走進了霍靳西的房間,“你怎麼沒在那邊?”
霍靳西捏着酒杯,眉梢眼角依舊是凜冽之風,聞言淡淡說了一句:“你不是說了,她想一個人待着?”
“可是你……”容恒本來想說以為他會是例外,但看了一眼霍靳西的臉色,生生将那句話咽了回去。
以目前的狀況看,霍靳西若是那個例外,也就不會是眼下這個情形了。
容恒頓了頓,才又道:“我去一趟便利店,你有沒有什麼要我幫忙買的?”
“煙。”霍靳西說。
容恒一愣,“你不是戒煙了嗎?”
“買了備着。”霍靳西回答。
容恒猶豫片刻,終究沒有說什麼,轉頭出了門。
等他再回到這間房,對面的門依舊緊閉,而霍靳西面前的酒瓶已經見底。
容恒從袋子裡拿出香煙來遞給霍靳西,霍靳西接過來,很快就拆開了,取出一支夾在了指間。
這一套動作極其熟練自然,隻是到了最後一步時卻卡住了――
霍靳西身上沒有打火機,自然沒辦法點煙。
容恒默不作聲地看着,一瞬間隻覺得自己口袋裡的打火機隐隐發燙。
可出乎意料的是,霍靳西并沒有問他要打火機,而是揉了指間的香煙,繼續喝酒。
“二哥。”容恒這才又開口,“要不要問酒店再拿一張房卡,進去看看她?畢竟發生這麼大的事,她老一個人待着,萬一……”
“沒事。”霍靳西緩緩道,“她會想通的。”
正如她所言,從前失去那麼多,身邊的一個接一個地離開,她都扛過來了。
更何況這次容清姿的離開,不是什麼意外,也不包含什麼痛苦,甚至算得上一種解脫。
以慕淺的心智性情,她不會想不通這一點。
聽到他這麼說,容恒有些愣住,“那你……”
既然他那麼确定慕淺會想通,那眼下這情形算什麼?
霍靳西目光落在門口,顯然并未将容恒将說未說的話放在心上,過了片刻才緩緩開口:“你覺得……葉瑾帆這個人怎麼樣?”
“他?”容恒沒想到話題會轉得這樣快,想了想才開口道,“見過兩次,花花公子一個,風流倜傥,能言善道,他妹妹葉惜不是也……”
說到這裡,容恒停頓了一下,才又道:“他不是做了陸家的準女婿了嗎?怎麼突然說起他?”
“最近霍氏跟他交了幾次手。”霍靳西緩緩道,“他的行事風格,倒是有些意思。”
容恒對商場上的事情并不了解,隻能簡單跟霍靳西聊了聊,聊到最後,他忽然又想起什麼來。
“今天看見那個陸沅跟慕淺在一起。”容恒說,“她們倆什麼時候有了交情?”
霍靳西聽了,一時沒有回答。
容恒又道:“再怎麼說,那也是陸家的人,你叫慕淺最好離她遠點。跟姓陸的走近了,能有什麼好事?還是她又想用先前的法子,以身犯險去查陸家?”
容恒自顧自地分析起事态來,霍靳西并未多說什麼,隻是靜靜地又幹了一杯酒。
……
清晨七點,霍靳西在衛生間裡簡單洗漱完畢,正在擦臉,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很輕的腳步聲。
霍靳西拿下臉上的毛巾,從鏡子裡看到了站在衛生間門口的慕淺。
她應該是哭過了,眼睛微微有些腫,眼眶裡都是紅皿絲,但她整個人的狀态,卻與昨天截然不同。
昨天的她很平靜,但那種平靜,封閉而内斂。
而今天,她是平和的,這種平和隐約帶着外放的氣息,因為她嘴角的淡笑,并不像是強行牽扯出來的。
慕淺看着他,輕聲開口:“你這是睡醒了,還是沒睡?”
霍靳西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放下手裡的毛巾,轉頭看了看她一身的外出打扮,“這麼早,準備去哪裡?”
“想回從前的家看看。”慕淺回答,“你有時間嗎?要不要一起?”
……
十幾年時光飛逝而去,現如今的淮市,與慕淺記憶中的淮市,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循着記憶尋找從前住過的地方,幾番波折,才在那條已經改了名的路上找到曾經熟悉的小巷,找到了那個熟悉的四合院。
城市的發展進程日新月異,多少老舊的建築都被拆除重建,好在這條街道竟作為城市文化的特色,被保留了下來。
一進門,慕淺看到院子裡一棵兩人合抱粗的槐樹,立刻快步跑了過去。
“就是這裡。”慕淺轉過頭,對霍靳西說,“以前爸爸在這棵樹上給我結了個秋千……”
說到這裡,她忽然頓了頓,又細細回想了一番,才道:“不對,那個秋千其實是爸爸結給媽媽的,媽媽那時候總坐在秋千上看書,等到我放學回來,才能蹭一蹭秋千……”
說完,她又跑到了東廂的兩間屋面前,隻給霍靳西看,“你看,以前我們就住在這裡……”
霍靳西緩步走上前來。
那是兩間相當破敗的屋子,一眼可見多年未經修繕,便是十幾年前,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住處。
“沒想到你媽媽會願意在這樣的地方住得下來。”霍靳西說。
“她住得不知道多高興呢。”慕淺說,“說起來,她也是在大家庭裡長大的小姐,可是為了爸爸,她什麼苦都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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