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西原本就已經猜到宴會之上她為什麼态度突變,到這會兒就更加确定了。
從前她隻聽過陸沅其人,并沒有見過,如今突然見到,心中勢必會生出一些想法。
隻因陸沅與她,那雙眼睛生得極像。
從前與蘇榆相識,他分明從蘇榆身上看到她的影子,卻隻當未覺,強迫自己壓下所有的想法,隻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也隻當世間再沒有她這個人。
而一年多以前與陸沅見面的時候,他卻在那一瞬間,清晰而明确地想起了她。
那雙眼睛澄淨透亮,清冽安靜,像極了他記憶深處的一個人。
而這個人,幾乎已經從他的生命之中完全消失,甚至連記憶,都開始變得有些模糊。
可是那雙眼睛,卻忽然就将他拉回了從前的歲月。
這些年,他身處暗無天日的黑暗歲月,嘗過的苦難早已吞噬了所有從前。
而那雙眼睛卻像是一把鑰匙,忽地打開了一扇門。
他蓦然回首之時,才想起來,原來從前的日子,也曾有過光明。
那些歲月靜好的日子,幹淨而純粹,真摯又熱烈。
隻因同樣有着那樣一雙眼睛的那個人。
從前,是他不允許自己回想,可是至那一刻,思念一旦開閘,便再無力遏制。
而後誘她回國,卻發現她早已不同從前,已是後話。
卻正如她所言,如果不是陸沅那雙眼睛,他隻怕至今仍陷在那樣的黑暗之中,無力回望。
可是說到底,終究也是因為那雙眼睛像她。
陸沅的眼睛讓他想起了她,才有了這後來的種種。
他無意否認這些過去,她要生氣也是有道理。
隻是以她如今的脾性來看,這氣生得隻怕也是半真半假,多半隻是故意鬧他。
霍靳西伸出手來,試圖握住她,慕淺蓦地抽走了自己的手,放到了另一側。
霍靳西擡眸,看了一眼她高高揚起的下巴和撅起的嘴,片刻之後,隻說了兩個字:“浮誇。”
“哎呀!”慕淺蓦地看向他,随後伸出手來揪住了他的領帶,“霍靳西,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霍靳西沒有回答,卻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慕淺察覺到上當,再想要抽回手來,已經抽不出來了。
霍靳西一手緊握着她,一手将她納入懷中,任由她怎麼掙紮,就是不松手。
直至慕淺累得筋疲力盡放棄掙紮,霍靳西才微微一低頭,在她唇際輕輕吻了一下。
慕淺下意識地就要避開,霍靳西卻随即又追了過去,最終将她堵在車門和座椅的角落。
“霍靳西,你想幹嘛?”慕淺身體被他壓制住,隻能拼命拿眼睛瞪他。
霍靳西什麼也沒幹。
他隻是靜靜看了她片刻,緩緩吐出四個字:“是我不好。”
慕淺蓦地一怔。
“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他說,“可是,是我不好。”
……
慕淺和霍靳西離開沒多久,陸棠就轉到了陸沅身邊。
“姐。”陸棠拉住她,“你剛剛一直跟那個慕淺待在一起,說什麼了?”
陸沅淡淡一笑,“沒什麼啊,介紹了一些親戚朋友給她認識。”
“就這麼簡單?”陸棠将信将疑,“今天是我的訂婚宴,她打扮得那麼漂亮過來,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陸沅回想了一下慕淺這天晚上的舉動,随後才道:“她有什麼目的不知道。可是就她今天晚上的表現來看,她應該不是沖着你來的。”
陸棠聽了,卻還是忍不住跺了跺腳,“就算她不是沖我,她故意搶我風頭也是真的!要不是她是霍靳西的老婆,我肯定找人好好教訓她一番!”
話音落,身後忽然就傳來一把威嚴卻帶笑的聲音:“咱們陸家三小姐,這是打算教訓誰?”
陸棠一回頭,看見站在自己身後的陸與川,立刻上前挽住陸與川的手臂撒嬌,“二伯,你也看到了,今天晚上那個慕淺多可惡啊!從沅姐手中搶走了霍靳西不說,還來我的訂婚宴耀武揚威!以後如果有機會,一定不要給她好果子吃!”
陸與川聽了,面容微微一沉,随後才又道:“她始終是霍家的人,霍家如今正當勢,且由她去吧,犯不着為這點小事與她為難。”
陸棠聽完,不由得一怔。
正好身後有人喊陸與川,陸與川說完這句,便轉身走開了。
陸棠這才又回到陸沅身邊,“姐,你聽到二伯說的話了嗎?他居然怕了霍家?這可不是他的一貫風格!”
陸沅靜靜地盯着陸與川的背影看了片刻,隻是道:“大喜的日子,别胡思亂想了。晚的主角是你,犯不着為其他人影響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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