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淺有些僵硬地坐在椅子裡,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在響,回過神來的瞬間,她迅速抓起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後,立刻就接起了電話:“喂?”
“霍太太,這裡是桐城醫院打來的。”電話裡傳來一把平和的女聲,“霍先生吩咐葉小姐有什麼狀況立刻通知你。就在剛才,葉小姐醒了――”
慕淺還沒來得及回答,人已經站起身來。
她動作太急,在辦公桌邊磕碰了好幾下之後,終于跑出了門。
數名保镖都在畫堂内,不防慕淺突然這樣沖出來,立刻都打起了精神。
眼見着慕淺準備出門,吳昊等人連忙跟上。
上了車,慕淺直接吩咐司機:“去醫院。”
聽到這個目的地,司機和吳昊對視了一眼,吳昊看了一眼慕淺的臉色,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霍太太,是葉小姐情況好轉了嗎?”
慕淺這幾日都有些沉默,這會兒難得開口回答了他一句:“她醒了。”
“太好了。”司機也開口道,“太太放心吧,葉小姐福大命大,一定會跨過難關的。”
慕淺靠坐在後座,聽到司機這句話,卻忍不住伸出手來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兇腔内,她那顆心髒跳動的頻率失控混亂,毫無安定的迹象。
……
傍晚時分,城市交通擁堵,車子在車流之中龜速前行。
慕淺看着窗外緩慢倒退的景象,縱使面容始終沉靜,卻還是能從她無處安放的雙手看出她内心的焦躁。
司機心裡也急,可是再急,這輛車子也飛不起來。
正在這時,車内忽然又響起了手機鈴聲,慕淺微微一震,正準備去拿自己的手機時,卻見吳昊接起了電話。
簡單幾句應答之後,吳昊轉過頭來看她,“太太,霍先生在這附近,準備和您一起去醫院。”
慕淺聽了,隻是應了一聲。
車子又往前駛了兩三百米,靠邊之後,霍靳西果然從路邊一幢大廈裡走出來,坐上了車。
慕淺察覺得到自己内心的焦躁,于是主動跟他說話分散注意力,“你怎麼在這裡?”
“來這邊開會。”霍靳西說,“開完會正好收到葉惜醒了的消息。”
這話題立刻就回到了讓慕淺不安的事情上,她略略應了一聲,便轉開了臉。
霍靳西察覺到什麼,伸出手來握住了她,“怎麼了?”
慕淺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明明葉惜醒了是好事,可她這顆心,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充斥了不安的情緒。
“沒事。”慕淺微微呼出一口氣,随後揚起臉來看他,“我隻是在想,待會兒見到她的時候,該用什麼話罵她。”
霍靳西看了她一眼,拉起她的手來放到唇邊親了一下,随後才道:“以後有的是時間,今天就先别罵了。”
聽到霍靳西這句話,慕淺眼眶隐隐一熱,擡眸看了他一眼之後,偏頭靠進了他懷中。
“那好。”慕淺說,“我聽你的,今天就先算了,以後一天罵她三次,罵到她清醒為止。”
霍靳西伸出手來攬着她,隻回了一句:“好。”
慕淺往他懷中蹭了蹭,緊緊攥住了他的手。
車子終于駛到醫院時,對慕淺來說,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車子剛一進門,她已經從霍靳西懷中直起身來,還沒停穩,她就推開車門,正準備下車時,忽然察覺到來自霍靳西手心的力道。
“慢一點。”霍靳西說。
慕淺于是完全地被他控制于掌中,不至于太急躁地下了車。
一直到電梯裡,霍靳西仍是緊緊握着她。
慕淺不由得轉頭看了他一眼,說:“電梯不打開,我是跑不出去的,握這麼緊幹嘛?”
霍靳西聽了,忽然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另一隻手。
這隻手先前在車裡一直被她緊緊握着,用力之重,她手上的戒指在他手背上留下了清晰的印記。
慕淺哼了一聲,轉開臉,電梯正好抵達葉惜所在的樓層。
慕淺不再跟他插科打诨,快步走出電梯。
然而剛一走出去,她忽然就僵了僵。
樓道裡,醫護人員腳步匆匆,都是跑向同一個方向。
慕淺擡眼一看,一顆心蓦地一沉。
那些醫生護士前往的,竟然是葉惜的病房!
霍靳西同樣看得清楚,不待慕淺回神,他就拉着她走上前去。
剛剛來到病房門口,就看見了被醫生請出病房的葉瑾帆。
葉瑾帆目光沉郁臉色發白,隻看了霍靳西和慕淺一眼,就快步走到了窗邊,看着病房裡的情形。
慕淺隻從門縫裡看到一群醫護人員圍在葉惜病床邊,随後房門便被關了起來。
她這才回過神來,走向葉瑾帆所在的窗戶邊。
再往裡看時,便能清晰地看見醫生努力施救的情形――有人監控儀器,有人準備器械,有人打針。
所有人都很忙,可是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她蓦地轉頭看向葉瑾帆,“葉子不是醒了嗎?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這樣?”
葉瑾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隻是撐着雙手站在窗邊,赤紅着眼死死盯着病房裡的情形,一雙用力到極緻的手隐隐發抖。
慕淺卻已經不敢再看那裡面的情形。
這樣的情形太過熟悉,她已經經曆過不止一次。
而基本上……基本上……
她沒有再想下去,隻是蓦地轉過身,神情惶惶,視線無處安放。
直至眼前出現一片熟悉的兇膛,而後,有人将她擁入了懷中。
慕淺的臉緊貼着霍靳西兇前的襯衣,許久之後,才找回自己的思緒。
她不能慌,不能亂。
她應該要相信,葉惜不會有事的。
老天已經從她身邊帶走了爸爸,帶走了笑笑,不會這麼殘忍,連葉惜也要帶走。
慕淺不停地深呼吸,許久之後,才終于鼓足勇氣,擡起了頭。
可是就在那一刻,霍靳西忽然抱緊了她。
慕淺先是看了霍靳西一眼,随後才有些僵硬地轉頭。
這一轉頭,她正好看見站在床頭監控儀器的護士微微一側身,而先前一直被那護士擋着的心跳監測儀上這才呈現在眼前,而屏幕上,竟然是……
一條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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