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省一怔,跟着一樂:沒想到楊中居然也有這種閑心八卦。雖然兩個年輕下屬這樣八卦絕對的領導,一縣主官,那是萬萬不應該的,也不跟兩人身份性格匹配,可是此時此刻,似乎說說閑話也好,也沒有第三者聽得到。
精神大振,笑道:“如果說匹配,我想至少得一個副省級家庭才匹配吧?或者能夠進西川省百強企業的掌門女兒,還應該是唯一的女兒。當然,要說将來應該找一個什麼樣的人,這個我們說了不算,而且不能以我們的眼光和心理來揣測。”
“有見識,不愧是我們的團*委副*書記。”楊中似乎也來了興趣,“那你就設身處地地替歐陽書記想想,他可能會選一個什麼樣的女伴?”
雖然感覺到今晚的談話有點失控,像在滑向某個深淵,可是想到自己跟楊中“親密無間”,楊中也絕不是那種下作的小人,所以也就毫無顧忌地坦言:“以歐陽書記的經曆和經驗,我想他如果不用等價交換去考量,他應該會選擇一位知性,善解人意,稍微柔弱一些,家世清白但隻是普通家庭的女子,職業最好是醫生。”
停頓一下:“以歐陽書記的經曆和經驗,他應該不會再考慮婚姻交換了吧。”
“所以一個小家碧玉,就是歸宿和良配?”楊中冷笑。
“請楊副縣長指教。”
葉三省恭謹地說。
他毫不客氣地改口,自然是指楊中幾乎昭告的即将提拔。
“成龍有首歌《感受》中有一句歌詞:可是你不是我怎知我痛。本來可以用來證明你說得有道理,可是真正用來衡量一位官員,那就不适用了。”楊中淡淡地說,“你要體會和理解一位官員的情感和選擇,得到了他那個位置,尤其是那些可以或者勉強可以稱為政治人物的官員,個人的感受、痛苦、經驗都不足以跟他的追求相比……”
“所以你認為歐陽書記肯定還是會把婚姻中政治的考量做為第一位?”
葉三省打斷了楊中問。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楊中笑,“至少,不會完全為了婚姻而婚姻。”
“可惜我這個團*委副*書記還真體會不到縣委書記的心情。”葉三省半真半假地苦笑,“咦,楊縣,你的婚姻呢?考慮過嗎?”
“暫時還沒考慮。”楊中笑笑,“我們這種家庭,更加在乎政治考量。但我的運氣稍微好一些。我老頭子退了,所以他的影響力,對我的影響力大大降低了,我有一定的自主權。不過說實話,我将來可能也會選擇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子,哪怕我不了解她,不喜歡她。”
葉三省默然。
他想的卻不是楊中話中之意,而是想的楊中的話。今晚為什麼有興趣聊這些?是因為受了歐陽堅妻子的自殺刺激嗎?還是歐陽堅的反應和處理有什麼地方觸動了他?
尹弟弟突然沖進來,看看靈堂中剩下的一桌麻将,然後沖到楊中和葉三省身前,表情古怪,有些激動地說:“市*委書記來了。”
葉三省和楊中都一怔:歐陽堅好大的面子,市*委書記都來給他站台。
市*委書記來到靈堂,自然不是為了給歐陽堅的妻子上柱香,而是表示對歐陽堅的支持,而這時候,這種支持具體什麼意思呢?很令人費解又令人深思。
可是尹弟弟你一個非政府工作人員激動什麼呢?
突然之間,葉三省意識到什麼,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你是說……”
“對。”尹弟弟亢聲道:“來這裡,剛才有個秘書打電話給我,說姬書記要來,叫我在這裡等着。”
楊中和葉三省對看一眼,表情都是大惑不解:姬中恒這是哪一出?
可以肯定,他跟尹先發毫無交集,這三年尹先發又都窩在家裡,極少外出,就算姬中恒要樹立一個典型,尹先發的事迹也絕對夠不上全市推廣啊?
楊中搜索了一遍以前尹先發的朋友和工作,覺得應該沒有什麼值得一位市*委書記要親自來祭奠,葉三省倒是想到了乒乓外交,說不定是省上哪位領導突然間得到了消息,想到了尹先發,要來送老友一程,姬中恒自然要陪。剛才送走的楊叔就是一個例子。
兩人都不好再問,也不敢向歐陽堅彙報這一最新情況,怕尹弟弟聽差了,隻好靜候。
二十分鐘,靈堂外從容而清晰的腳步聲,四個人走了進來。
當先是西川省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杜小翔,江城市*委書記姬中恒和市*委秘書長張子高緊跟在後,最後面的年輕人看樣子是杜小翔的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