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天空露出魚肚白,在天亮的時候,東城門外的天雄軍才搞清楚原來是友軍來了。
天雄軍的兩個旅長立刻去拜見了洪承疇。
而城内經過一夜的酣戰,叛軍投降的投降,被消滅的被消滅。
本來東城門開城投降是遲早的事,可是咱們的洪總督不等啊,立刻就讓人把大炮架出來,轟他娘的一遍。
硬是将東城門給轟開了,然後一隊隊天雄軍立刻入城,一副老子終于将南京城攻下來了的架勢。
南京城的消息被快馬加鞭送回了北京。
所有的戰報都送到了崇祯的面前。
崇祯仔仔細細看完,沒有說什麼,隻是讓軍委會按照軍功去做評估,該怎麼賞就怎麼賞。
他走到地圖前,目光聚集在東南。
南京城的确被拿下來了,但你以為這件事就這麼到尾聲了?
不!
怎麼可能如此簡單就勝利了?
張凡非常清楚,這一場戰争不是打敗一支軍隊,或者攻下一座城池,就勝利了的。
和在草原、遼東的戰争都不同。
這是一場摧毀舊勢力的戰争。
敵人不是一個人,或者一支軍隊,而是一個階級。
更何況東南之地,在明末是掌握了财富、輿論,最重要的是,他們的思想根深蒂固到那些讀書人的腦海中。
這是一場改天換地的戰争!
其難度,本身比擊潰皇太極主力還要大。
不僅僅是固若金湯的城池,還有無數輿論上的阻力、道德上的阻力,以及意識形态上的阻力。
至于朝堂上的阻力,以及遼東皇太極故意制造出來的阻力,那都是微不足道的。
而這些阻力,看似都在盧象升和洪承疇那裡,其實最後所有的壓力,全部都集中在他崇祯身上。
改變一個人本身就已經很難很難了,更何況,要改變一個區域,甚至一個國家的意識形态。
但若無法改變,想要進入商業社會是完全不可能的,想要全面釋放出整個大明被壓縮、禁锢的潛力,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南京城被攻陷,也隻是戰術上的勝利,要達到戰略上的勝利,還遠遠不到。
儒家千年的禁锢,地主鄉紳的強大,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
什麼叫改天換地?
就是将腐爛的骨皿一根根拆出來,然後放進熔爐中煉化。
将那深入華夏龍脈深入的舊勢力,一根根拔出來。
重新打造一副天地棋盤,重開日月天。
孤獨一人站在乾清宮裡的崇祯,正在聚精會神看着整個中華圈的地圖。
他在推算南京城破後,敵人下一步的動作會是什麼?
會分兩種:
一是繼續抵抗,例如無錫的東林書院,會頭鐵繼續抵抗,還有一大批儒生站出來殉道。
二是僞裝、蟄伏。
第一種情況,崇祯并不擔心,那些殉道者無法就是往他身上再潑幾盆暴君的水。
他已經習慣了,無所謂。
第二種情況才是最讓他擔心的。
敵人有蠢的,但更多的是狡猾的。
他們會見風使舵,他們會妥協,他們會投降,會用這樣的方式将自己保護起來,然後等待時機。
華夏太大了,這批敵人太多了。
所以,戰略性的勝利已經不是軍隊能解決的問題了。
必須要發動另外一場更大規模的戰争了。
正在崇祯思考之間,王承恩小心翼翼走進來:“皇爺,錢閣老求見。”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