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三毛,至少五十本。”張富聽聞此言,望着餘華投來的雙眼,沉吟一番,舉起右手五指并攏。
按照這本算學題集的頁數而言,價格必須達到3毛,才能達到保證足夠的利潤,而數量至少要五十本左右。
印刷五十本書,也算得上是一筆合适的買賣。
再小的書局,那也是書局,有着自己的格調和底線。
餘華搖了搖頭,清澈而明亮的雙眸,凝視着張富:“一本二毛五,我還是印十本。”
十本數學錯題集,這是餘華權衡考量之後确定的數字,數量太少對方絕對不肯印,數量太多自己資金壓力過大,承受不住。
十本不多不少,正好合适,回到學校之後,可以應用于前期售賣。
自穿越至今,短短不到半個月時間,餘華已經用去三百多大洋,治療徐銳妹妹花了二百大洋,父親餘清河出殡下葬四十五塊大洋,學費七十五塊大洋,整個人積蓄所剩僅有一百四十塊大洋和一根小黃魚。
餘華将一百大洋和小黃魚列為應急儲備金,四十塊大洋列為可調動資金。
對于數學錯題集的前期售賣,餘華不會投入太多,過度消耗所剩無幾的可調動資金。
四十塊大洋看似很多,實際上,做不了任何事情。
張富眉宇微皺,言語有些不快:“若是張同學能印100本,那價錢降到二毛五倒也無妨,但數量實在太少,如果張同學執意如此,這樁買賣張某隻能說聲抱歉,北平城規矩想必您是懂的,僅印十本書,找遍全城,也沒有一家書局和印刷廠給您印。”
各行各業皆有規矩。
隻印十本,皇城根書局做不了,全北平城任何一家書局和印刷廠也做不了。
當然,僅限于私人性質,政府印刷廠和報社自有印刷廠可不會遵守這種規矩,但人家也不會對外接單。
對于張富看似善意提醒,實則暗暗警告的話,餘華全當放屁,毫不在意,還是那句話,我是張三我怕誰?
餘華看着張富,笑了笑:“張管事,我當下隻印十本,但今天您若是印了這十本,那一個月後,您能印五百本,三月後能印一千本,您認為如何?”
“五百本?我如何信你?”張富并沒有被餘華這番話和一連串象征着金錢的龐大數字給沖昏頭腦,反而冷靜鎮定,反問道。
“您信便印,不信則罷。”餘華笑了笑,收好稿子起身,向管事張富作揖行禮,大步邁向房門。
信不信,全在于對方。
餘華沒有心思跟張富解釋自己如何如何做,再許下如何如何保證一個月之後能印五百本之類的承諾。
這些東西,需要嗎?
可以,但沒必要。
瞧見餘華态度如此之果決,張富頓時坐蠟,有些措手不及,本應該是他牢牢掌握着眼前的買賣主動權,哪想到這個張三竟是不講規矩,直接掀了桌子。
罷了,罷了,看在一個月後能印五百本的面子上,好不容易抓住一個上門買賣,可不能就這麼放了。
皇城根書局面臨的困境,讓張富不得不屈服于現實,心中歎了一口氣,趕緊出聲喊住即将出門的餘華:“張同學且慢。”
餘華仿佛沒有聽到喊聲般,徑直出了門,往書局大門而去。
看到這一幕,張富立即急了,趕緊起身,小步快跑,跑出倒座追上餘華,伸手攔在餘華跟前:“張同學,張同學留步。”
小跑出門的張富和不快不慢行走的餘華,頓時吸引了院子裡一衆工人的注意力。
餘華順勢停下,立于走廊上,看着氣喘籲籲的張富,笑了笑:“張管事改變主意了嗎?”
“我信你,這樁買賣可做。”張富沒有在意工人們的目光,微微喘着粗氣,稍稍緩了一下,回應道。。
餘華正聲道:“我不會給出任何書面形式的承諾,張管事可要明白這點,别到時候沒印到五百本,張管事怨我,要追究我張三的責任,價格二毛五。”
“不怨你,不追究,别說五百本,能印到五十本,也算我張某人之幸,張同學,且進屋說話。”張富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定般,咬了咬牙,搖頭回道。
為了挽回餘華這個上門客戶,不得不忍痛放棄讓對方做出書面承諾的決定,盡管能讓對方用書面行駛做決定的幾率十不及一,自家人了解自家事,皇城根書局說是書局,實際上就是個小作坊,幹着盜版書籍的行當,像是陰溝裡的老鼠般不能見光。
追出來挽留餘華,便意味着他在這樁買賣商談之中徹底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