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西兵備張于天離開李化鲸府上後,并沒走遠,也沒有回府城荷澤,而是直接留在了曹縣縣城。
家丁進來。
“如何?”
張于天急問,家丁回道,“小的拿了通緝畫像,仔細比對,果然發現李化鲸府中有許多賊人,甚至榆園賊梁敏等也在,還有馬賊丁維丘也在,”
“那裡現在已經成了賊窩!”
張于天直呼涼氣,感覺透心涼。
一邊喝茶等候消息的知府黃登孝和水利同知高元美也是驚的目瞪口呆。
“太放肆了,這是要做什麼!”高元美又驚又怒。
“你還打聽到什麼?”張于天追問。
“李府裡歡聲笑語,推杯換盞的好不熱鬧,”
“完了!”黃登孝慌了。
這下張于天也明白,李化鲸跟梁敏等賊人勾結到一起了,還指望他來剿匪滅寇,結果他家現在成了賊窩!
“趕緊走!”張于天雖然身為兵備,有标營,可實際上山東的情況如此動蕩,又錢糧緊缺,他的标營本就沒幾人,這次帶了一隊标兵來,可真要亂起來,管什麼用。
知府和同知也都帶了一小隊家丁,此時也慌了。
“趕緊回府城!”
“定要向朝廷彈劾李化鲸私通賊寇!”
正要出門,張于天卻停下腳步,他搖頭。
“不能這樣走,”
“怎麼了?”
“李賊既然私通賊人,估計已有反心,咱們這樣走,估計是走不了的,得悄悄的走,換衣服。”
張于天比較狡詐,想了出金蟬脫殼之計,他找來家丁,挑了幾人換上他們的官服,然後坐在廳裡關起門來喝酒說話,又讓幾個家丁守在門口,隻說在喝酒作詩,誰也不許進去打擾。
然後他們換上了仆役的衣服,還塗抹了臉,從後面悄悄出門,也不敢多帶随從。
一路小心翼翼,果然出門時,察覺門外已經有人在盯着,奪城門口,更是有兵丁檢查,好在他們早有準備,檢察時還特意送了點碎銀,說是鄉下家人死了,要趕回去奔喪。
有驚無險的出了城,趕緊跑。
這邊李化鲸與梁敏等相談甚歡,甚至喝的面紅耳赤,跟這群糙漢們打交道,豪爽痛快的喝酒,無疑是最好的一種方式,能夠最快的拉近彼此的距離,酒桌上談起事來也更方便。
喝痛快了,什麼都好談。
其實也沒什麼好談的了,該談的見面前都談的差不多了,這次隻是一次見面确認,所謂歃皿為盟,不過是補一個儀式罷了。
皿酒喝下,大家以兄弟相稱。
在魯西這塊,以後大家就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李化鲸為總兵官,梁敏、丁維丘等幾個大首領為副總兵、參将等,再小些勢力的頭領則為遊擊、守備等。
李化鲸牽頭,酒桌上就把各路人馬整編成魯西義軍這事談成了,正式番号當然就是大明曹州團練總鎮,李化鲸是總兵官,下面整編成協、标、營。
甚至議定,三天後正式舉兵,大家各回本地,同時舉兵,分兵攻打所在縣城,以曹州府城為根據地,分兵略取周邊,策應聲援劉澤清在濟南起兵,到時與徐兖一帶的鄭隆芳姚文昌他們聯合。
計劃很全面,前景很美妙。
“那幾個僞官還在吧,别讓他們跑了,将他們關起來,三天後殺了祭旗!”
大約是到了晚上的時候,李化鲸才接到禀報,知道出了差子,張于天、黃登孝、高元美三人居然跑了。
“怎麼可能跑了?”
得知他們是半天前就僞裝出城逃跑後,李化鲸也明白估計事洩了,雖然不知道為何就走漏了風聲,可既然已經事洩,就隻能提前舉事了。
他趕緊叫醒還沒醒酒的一衆把兄弟們,告之事态嚴重。
“得立即舉兵起事了!”
梁敏等聽聞,腦袋昏覺覺的也驚出一身汗來,咬着牙道,“好,我連夜趕回去舉事。”
“反了!”
李化鲸拔刀,一刀劈開面前桌子,“傳令,反了!”
李化鲸帶回來的家丁,加上他侄兒們提前回來聯絡招募的人馬,再加了梁敏等人帶來的人馬,一時間紛紛抄起刀槍殺出了門。
曹縣城自李化鲸入城時起,本地團勇就已經由他節制,并由他的侄兒接管指揮,此時接到命令好些人都還懵懵懂。
李化鲸等頭系紅抹額,臂纏紅巾,開始清理曹縣城。
城中有一個滿鞑子官員,全家二十四口都在城裡,李化鲸帶頭殺進去,将他一家全都斬殺。
然後又殺到縣衙,把黃登孝等留下來的一衆家丁,加上來拜見還沒離開的官吏們,也都圍住。
許多家丁衙役等見狀,直接跪伏求饒。
李化鲸隻殺了幾個,其餘的直接就收編了,但對那些官員,卻都砍了,倒是吏員沒砍,都留下了。
曹縣城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