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李遇春讓臣把銀子帶來了,希望能給他個收條。”
朱以海倒沒想到李遇春還款這麼積極,“這李賊搞錢的本事倒是挺厲害的,看來沒少搜刮地皮啊。”
“眼看着博洛就要班師,他是怕在這節骨眼上殿下旁生枝節,他的小命可全在殿下手中攥着呢,所以提前把銀子送來了。他手上還有不少銀子,殿下要不要再要點?”嚴我公對李遇春的那點家底一清二楚。
“李賊還給我分了不少,我也都一起運來了。”
“孤最近兵馬擴充較快,确實挺缺銀子的,嚴卿這是雪中送炭了,記大功一件。”
北伐軍現在擴編到五十二營人馬了,雖一營戰兵才五百,長夫一百八,可加起來也是三萬多人,還有許多馬騾,這人吃馬嚼花費巨大,而朱以海孤軍深入敵後,又想厚饷養兵以維持軍紀,增強戰鬥力。
現在一個營頭,每月光饷銀就得差不多三千兩,哪怕發半饷,一月也得一千五百兩,五十二個營頭,那也是七萬多兩,這還沒算軍中的軍糧、鹽菜還有馬料,以及軍服、旗幟、帳篷等等。
都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不掌軍也一樣不曉得軍費耗費巨大。
而朱以海之前給士兵們還發了安家銀,上次又開始給士兵們娶親結婚,又拿彩禮又給陪嫁的,每次戰鬥過後,士兵傷亡的撫恤金更是一大筆。
現在每個月軍費開支得十多萬兩銀子了。
剛過海時,兵還少,手中銀子不少,倒沒什麼問題,現在天天銀子如流水的花出去,他又得維持自己的承諾,不能在地方征糧派饷,不能拉壯丁做役,買賣還得依照市價公平。
這樣做的好處立竿見影,北伐軍雖然擴編迅速,但士氣一直挺高,軍紀也維持的不錯,且越來越好,騷擾百姓的事很少。
朱以海的北伐軍在嘉興各地,也很受士紳百姓的擁護,如今大家也不怕這些兵了,甚至主動的來接觸,有送糧助饷的,也有過來做生意的,甚至聽說朱提督給士兵們娶親,還有窮人家帶女兒過來挑女婿。
這年頭江南雖富裕,但窮苦百姓一樣很多,遇到水旱災情,兵荒馬亂的,典妻賣女也是沒辦法的事,相比起把女兒賣入青樓或是賣給大戶人家為奴,嫁給朱提督的兵做妻子,既能為女兒尋個出路,也能得筆銀子救急,總是不錯的。
大明江南提督朱武和麾下北伐軍的名氣越來越響,不過這龐大的軍費也确實一直壓在頭上。
負責糧台的虞大複現在已經添了許多絲白發,糧台要負責全軍幾萬人馬的糧饷器械後勤,壓力山大,雖然朱以海也不斷給他在地方招募士人、書吏等充實糧台幫助業務,又開始在整個嘉興健全厘金局,以厘金取代舊稅制,但也一時遠水難解近渴。
紹興行在那邊,已經送了三批錢糧過海來助軍,但也是勒緊褲腰帶擠出來的,畢竟浙東就那幾府地方,如今錢塘江前線,從十八路義軍到現在數十路義軍,又加上還有王之仁、方國安等的正規軍,各路兵馬營頭加起來已經号稱十幾萬人馬。
張國維、于穎等現在都很頭痛,他們根本無法做到跟朱以海的兵馬一樣的糧饷标準,隻能是勉強劃地分饷。
各路兵馬各劃給一塊防區轄地,然後就地食糧,劃哪塊守哪塊,所需錢糧也直接從那塊地方征集,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總的來說,比較混亂。
而方國安卻仗着自己是官軍正兵,把嚴州的稅賦錢糧全都拿走,一點不給其它義兵們,他帶兵到錢塘江上遊駐防,又把當地劃給其它各營義軍的錢糧給拿走,搞出來正兵和義軍之間的争地争饷事件,甚至矛盾鬧的很大。
張國維、朱大典、于穎等盡量調和,可也效果不大。
台州行在如今根本無法供給這十幾萬人馬的錢糧,隻能讓他們自己想辦法,而所謂的分地分饷方案,最終也還是各憑實力,實力強的根本不顧劃界,經常撈過界,實力弱的義營隻能被欺負,連飯都吃不上。
那邊上奏,已經有十幾支義軍因為吃不飽飯,最後自行解散回家去了。
方國安現在倒是成了錢塘防線最強的一支兵馬,本來被朱以海寄以厚望的王之仁,因為最近舟山的黃斌卿實力大漲後,小動作不斷,不得不抽調了甯波台州的人馬防範,正跟黃斌卿小規模的交戰,根本也顧及不上錢塘江這邊。
朱以海設立的厘金,在紹興那邊也并不是推行太順利,好在首輔宋之普奏報朱以海,說如今湖廣督師何騰蛟、兩廣總督丁魁楚、福建總督鄭芝龍都已經上表擁立紹興魯監國,并派出了地方軍隊北上勤王,同時也押送來第一批錢糧。
勤王軍和錢糧也許不多,但行在留守衆臣非常振奮,因為這代表着魯監國朝廷,現在基本上已經得到大明臣子們的擁護了。
而何騰蛟成功的招撫了原闖賊餘部十三營,更讓形勢變的明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