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世衡見老丈稱石達開為翼王,自是大驚失色,因為清廷及百姓現在都管太平軍叫長毛,幾乎是聽不到哪個敢稱石達開為翼王的。敢如此稱呼石達開的,必是太平軍無疑。
“老丈莫非是太平軍?”
“小老兒本是太平軍将領羅大綱。”
“羅将軍?!不可能,羅将軍已經戰死,早有戰報說過了!翼王的内賬還設有羅将軍的牌位,早晚香火供奉!你敢冒充羅将軍!”
“小老兒真地是羅大綱。難為你這般年紀,能識到羅大綱的名字,也算有些見識。相當年我跟随翼王平定九江,殺得那曾國藩屁滾尿流丢盔棄甲望風而逃,幾番跳江尋死,哈哈哈!一想到此,我真是開心極了!”
“可是羅将軍在蕪湖戰役中受傷,回到天京就傷重不治去世了啊!”
“其實俺并沒有死!是翼王聽說雲南苗家有治傷好藥,不遠千裡将我送到雲南,尋了苗醫治傷,也是經了大半年的療養,我才漸漸痊愈。隻是翼王怕中途有人暗害于我,就對外宣稱我已經死了。”
“原來如此,當年天王念你功勞之巨大,還将你封為奮王呢!”
“且不說我了,就說說你們這兩個道士的來曆吧!”
世衡聽聞老丈說起舊事,心中感慨不已,原來羅大綱還活着,在此隐居。
這羅大綱本是反清複明的天地會首領,天地會自雍正年間慢慢消亡後,一些武林高手就入了太平天國繼續反清,羅大綱即是其中一位。
雖然入了太平天國,然而羅大綱卻不願意依附洪秀全,也不願意相信基督教和上帝會,他隻信服翼王石達開,除了石達開的命令,他一概不聽。
此刻聽到羅大綱尚且在世,世衡那激動的心情不言而喻,他二話不說,就将門外的永活拉了進來。
此時羅大綱已将屋内唯一的一盞油燈點上,些微的有了些光亮。
即便如此,永活剛進來也是什麼都看不清,模糊一片。
世衡不管那麼多,就拉着他向羅大綱依天國禮數行禮,雖然世衡和永活乃翼王親眷,然而羅大綱早已封王,自然是高出他們許多等級。
羅大綱将二人扶起,目光掠過世衡,望向永活,一言不發,目不轉睛地看着。
半晌說道:“這位小哥難道是翼王的骨皿嗎?”
“正是翼王和翼王娘所生的小王子,目下為掩人耳目,就随貧道俗家姓氏,姓胡,認了貧道為父親,叫做胡永活。”
“為何翼王之子要認你為父?你是何人?!”
羅大綱聽說翼王的兒子居然認世衡為父,是可忍孰不可忍?
世衡忙解釋說:“王爺可識得翼王之妹石秀姑?”
“自然識得。小名細妹,也在軍中。”
“翼王于鹹豐八年已将石秀姑許配在下為妻,在下姓胡名世衡,曾在翼王帳下任指揮使。我夫妻二人另有一子,名胡定超,現秀姑與家母和孩子一起在在下老家鞏縣居住。這孩子是大渡河遇難前,秀姑偷偷抱離軍中,方才留下一條性命。”
羅大綱聽說,不禁老淚縱橫,抱住永活哭道:“不意離開不過數年,天國覆滅,翼王全軍覆沒,連家眷也......,如今還好,留下一脈骨皿,可要好好撫養長大啊!”
永活見此老人提起父王如此感慨,心裡已知是父王故舊部下,也不禁難過起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外面春娃已将水燒好,端了幾碗進來,羅大綱就招呼二人坐下,就着開水吃餅。
世衡見羅大綱如此清貧,不免多問一句:“王爺在此隐居這麼久了,一直這樣清貧度日嗎?這位是您的小孫子嗎?”
“這孩子啊,說來話長,其實我自從入了天地會,就怕連累家人,與父母斷絕了聯系,也未曾娶妻生子,哪來的小孫子!這個孩子原是我的部下韓瑞琪的孩子,他父親追随我多年,也是在蕪湖戰役中死了,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遇上難産也死了,算起來,今年也該有十四了,隻因出生的時候遇上些波折,身體也不太好,總顯得比旁人瘦小些,故此我就将這遺腹子帶在身邊照料,就教他武藝強身,他就認我做了爺爺。”
“原來如此。”
此時羅春娃與胡永活已成了好友,二人年紀相仿,志趣相投,一時間玩耍練功,開心不已。
世衡又到鎮子上買了許多酒菜,就拿回茅屋與羅大綱對飲,世衡細細把自羅大綱離開太平軍後翼王大軍的遭遇及石達開被俘後的情形都一一禀明,不必說,又惹得羅大綱痛哭流涕,氣憤難耐!
二人又在屋裡設了翼王牌位,将翼王和定忠骨殖擺放在供桌上,澆酒參拜,祭奠了一番,相約要為翼王複仇,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羅大綱望着門外與小孫子春娃格鬥的永活道:“身法還可以,隻是内功太弱,力道也不足,這鴛鴦腿使得雖然像模像樣,卻不夠靈活機變,莫非是胡世兄教的?”
“正是在下教授,在下也是在翼王遇難前受翼王**,學會的鴛鴦腿,隻是在下一直也是練習的外家功夫,内功僅是粗通,并不太懂,隻會用些蠻力。今日得遇王爺,正是一個好機會,王爺可願意收永活為徒,教他内功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