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在等着長孫淨出題目。
此時,太平公主竟然從長發上摘下一枚金钗,捏在手裡,笑着說道:“倪土少君,不如以金钗為題目吧,瞧瞧我這金钗掉地上了,你說該怎麼辦呢?”
太平公主說着,在衆目睽睽之下将那枚金光燦燦的金钗丢在了地上。
此時,在場的年輕士子們恨不得搶先過去,撿起這枚象征定情之物的金钗,溫文爾雅地擡手插在太平公主的頭發上。
要知道女子的貼膚之物,尤其是頭飾金钗更是被小娘們當做良媒信物,投遞給心意的郎君。
這樣以來,就等同于在衆目睽睽之下,接了這定情之物,俨然成就了這樁婚事。
衆人蠢蠢欲動,難得的好時機啊。
可是,太平公主俨然在呼喚倪土。
若是誰人上前搶先一步,撿起了這金钗,奈何肚子裡沒有關于金钗的詩句啊。
金钗金钗,哎呀,平日裡讀書太少了。
真是剛才上官婉兒所言語的:“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在衆目睽睽之下,倪土卻笑着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金钗。
所有的士子都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為錯失良機,而被這個無名小子搶跑而憤怒。
薛三娘憤恨這個擅施淫威的公主,又十分憤怒倪土怎麼這麼沒骨氣,而且,酸意十足。
酸意十足的還有上官婉兒。
在她心目中,倪土不會真的如傳言所說的,當年倪土投名狀給了太平公主,他倆果真那樣了吧?
上官婉兒頓時覺得異樣地惡心。
這惡心從胃裡開始泛起,徑直沖向心髒,又沖向肝部,最後直接侵入口腔,一股酸臭苦水就要吐出來了。
就在此時,倪土且捏着這枚金钗猛然轉身,随後背着手朝着那個剛剛粉刷好的詩歌牆面走去。
自信又決絕的動作,無不透露着一股成熟氣。
這股成熟氣便是——骨氣!
薛三娘眉開眼笑了。
上官婉兒為自己剛才龌龊的思想一陣自責、懊悔。
其實,外表強大,内力酥焦的倪土心中暗忖:
“寫什麼?總不能掉架子啊!”
“言語不多,也要把自己決絕她的心思說明白。”
“難道寫‘你是好人,你我不合适’‘你這麼好,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不知道這一世裡的人用不用白話文寫作。”
“寫什麼?要切題還要借物言情?”
“金钗?钗……”
倪土走近詩詞白粉牆面,抓起毛筆飽蘸墨水,随後握着毛筆思索一番。
站在他旁邊的長孫淨見他半晌沒有動筆,嘴角不覺間洋溢起了嘲笑的神色來。
而此時,倪土恰好在白牆上快速地落下幾筆:
“傷情最是晚涼天,憔悴斯人不堪憐。”
長孫淨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臉色也由不屑之色變為了震驚。
太平公主的嘴角也揚起了十足的得意:瞧瞧,這郎君還是記得當年我對他的好。
這些人唰一下子聚攏上來,瞧着倪土寫什麼。
倪土再次飽蘸濃墨,繼續寫到:
“邀酒催腸三杯醉,尋香驚夢五更寒。”
“钗頭鳳斜卿有淚,荼蘼花了我無緣。”
“小樓寂寞心宇月,也難如鈎也難圓。”
什麼!這分明是決絕詩歌嗎!
緩過神兒的太平公主氣得一跺腳,就要開罵,但守着這麼多人,她不能任意發飙,便一步竄到倪土跟前,一把奪過金钗,握在手裡,就要去紮倪土。
瞧着滿臉憤恨的太平公主,倪土唯有一臉的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