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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下

新宋 潇騰 4529 2023-04-12 01:01

  約半個小時之後,司馬夢求便跟着李向安,走進了睿思殿。

  “臣司馬夢求叩見陛下。”

  “卿平身吧。”趙顼虛擡了一下手,便直接問道:“卿可知道環州蕃将慕澤叛降西夏,潛入渭州襲擊石越之事?”

  “啊?!”司馬夢求臉上的震驚毫不遜于趙顼初聞此事時的表情,“臣早前已接到陝西房的報告,道西夏國相梁乙埋已派遣刺客刺殺石大人,陝西房已将此事知會石大人……”

  “梁乙埋?”趙顼與章惇都吃了一驚,趙顼一掌拍在禦案之中,怒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陛下息怒。”司馬夢求剛剛起身,又跪了下來,道:“西夏梁氏專政,梁乙埋之心,路人皆知,陛下不必生氣。隻要石大人嚴加防範,便不當有事。以陛下之英明,朝廷總有一日要收複靈夏,何愁不能報今日之恨?”

  “陛下,司馬純父所言甚是。請陛下息怒。”章惇也跪了下來。

  趙顼望着跪在自己前面的章惇與司馬夢求,緊緊咬着嘴唇,臉色鐵青。過了許久,方說道:“司馬夢求,職方館陝西房知事是誰?”

  “陛下!”司馬夢求低下頭去,道:“陝西房知事身份特殊,若陛下單獨詢問,臣自當禀報。請陛下恕罪。”

  章惇臉色一變,愠道:“陛下,臣請先行告退。”

  趙顼擺了擺手,向司馬夢求說道:“章惇可信任,卿但說無妨。”

  “陛下!恕臣不能遵旨。”司馬夢求的語氣無比堅定,“朝堂之上,無人不可信任。然職方館重要成員,天下惟陛下、樞密使、臣三人能知。便是尚書省左右仆射、各路安撫使,非有必要,亦不得與聞。臣并非是針對章衛尉,若章大人有必要知道,臣自然會告知。但是眼下之事,臣以為并無必要讓章大人知道。”

  趙顼不料司馬夢求如此堅持,當下搖了搖頭,苦笑道:“罷,罷。不說便不說。卿去命令陝西房知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朕要梁乙埋的級!”說到“級”二字,趙顼已是咬牙切齒。

  “請陛下三思!”司馬夢求沉聲道,“梁乙埋志大才疏,殺了此人,于大宋有害無利。數日之前,陝西房知事曾至京師,文樞使與臣已經令其将陝西房之重點,放在搜集西夏重臣之性格習慣好惡、偵知西夏儲糧駐軍地點、策反西夏文臣武将之上。若改變方略,将陝西房的重點放在刺殺梁乙埋之上,臣以為非智者所為。”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趙顼怒不可遏,随手抓起一件玉如意,砸在禦案上,呯地一聲,玉片四濺,玉如意竟被趙顼砸成幾段。

  司馬夢求的身子卻一動不動,待趙顼稍稍平靜一點,方從容說道:“陛下若是擔心石大人安危,可以派幾個侍衛去陝西,保護石大人安全。下令兵部職方司加緊陝西的安全工作。不必為一點小事,改變既定之策略。職方館幾年内的責任,是為收複靈夏作準備,臣以為不可朝令夕改。”

  “朕知道了。”趙顼沒好氣的說道,“狄詠已經和朕說過好幾次想去陝西了,就讓狄詠挑幾個班直侍衛去陝西吧。明日朕會問問吳充,兵部職方司,到底有沒有在做事情!”

  “陛下英明!”

  從睿思殿出來之後,司馬夢求辭了章惇,騎了馬便往大相國寺走去。其時雖然已是午夜,但是汴京卻是不夜之城,沿禦街走去,一路之上皆是燈火通明,店鋪照常營業,行人熙熙,不少酒樓之中,猶自可以聽到歌妓們隐約的歡聲笑語。

  到了大相國寺前約二百米左右,司馬夢求便勒馬停下,看看左右無人,忽地閃進一條小巷中,如此般又穿過幾道巷子,終于在一座宅第前停下。司馬夢求方輕叩了一下大門,大門便“吱”的一聲開了一條縫。一個目光警覺的黑衣小厮從門縫裡伸出頭探望,看到司馬夢求,才忙開了門,将司馬夢求連人帶馬,迎了進去。

  進了宅中,司馬夢求便将馬遞給小厮,一邊低聲問道:“你家主人已休息了麼?”

  

  “還沒有。”小厮垂着頭,但聲音朗朗的回道:“主人已吩咐,若是先生來此,便請徑直往書房相見。”

  司馬夢求微微颔,也不說話,信步便向書房走去。他顯然對這座宅第十分熟悉,一路走過無絲毫遲疑,遇到的黑衣小厮盡皆向他恭身行禮,卻都并不多一問。穿過一條花徑之後,便到了書房,茜紗窗上,透出房中通明如晝的燈火。

  司馬夢求方在門口剛剛站定,便聽裡間有人笑道:“純父,請進吧!”

  司馬夢求聞言,卻也并不驚詫,而隻微微一笑,輕輕推開了門,甫入房中,便見一個錦衣男子,背朝房門,坐在一張黑木案前,一手捧刀,一手握了絲巾,正自極輕柔又極認真的擦拭着那把刀;一個黑衣童子叉手侍立一旁,眉目低垂,腰間卻斜斜的插着一支碧玉箫,雖在燈下,也有剔透溫潤之感,見到司馬夢求進來,不過略看了一眼,神色漠然,也并不行禮。

  司馬夢求似乎與錦衣男子甚是熟悉,徑直找了個位置坐了,一邊笑道:“哥哥這是又得了什麼好物什?”

  錦衣男子頭也不回,依然慢裡斯條的擦拭着手中的刀,一面卻悠悠答道:“正要考考純父,可識得這是什麼刀?”

  司馬夢求聞言,便向那刀望去,卻見錦衣男子手中之刀,刀身其赤如皿,心中便是一驚,脫口問道:“此物哥哥卻是從何處得來?”

  “是我這個童兒過洛陽時,偶然所得。怎麼,純父認得出這柄刀的來曆麼?”錦衣男子伸指拂拭刀身,顯得大是愛不釋手,但聲音卻顯得極為爽朗。

  司馬夢求凝望那刀片刻,卻道:“哥哥卻将那刀與愚弟一觀!”

  那錦衣男子朗朗一笑,卻不回頭,隻是信手将刀遞給那黑衣童子,黑衣童子雙手恭身接過,上前幾步遞與司馬夢求。

  司馬夢求方一接過,便覺這刀之沉大出意外,手指輕撫刀身,便覺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冰涼之意沁入肌膚,再看刀身所镌之字,不由大為驚訝,微一沉吟,才緩緩道:“若愚弟不曾看錯,這柄刀隻怕是蜀漢時名将黃忠之物。”他的聲音微微一頓,又道:“哥哥可曾聽說,黃忠随漢先主定南郡時曾得一刀,其赤如皿,黃忠以之于漢中擊夏侯軍,一日之中,竟手刃百餘人。”他一邊說着,一邊便将刀遞還給那黑衣童子。

  “哦!”那個錦衣男子似乎沒有料到此物竟有如此來頭,也感驚訝,接過刀來又拂拭刀身,把玩良久,方歎道:“我本以為此物不過是一尋常古物,不料竟有如此來曆。隻是純父如何這般确定?”

  司馬夢求微微一笑,随手一指刀身,笑道:“哥哥沒留意這刀身所镌之字?”

  那錦衣男子笑道:“我隻看是兩個古怪花紋,又是什麼字了?”

  司馬夢求微笑道:“哥哥是當世豪傑,自然不留意這些,這卻是兩個篆字,上漢下升的便是!”

  “漢升,漢升……”那錦衣男子輕輕重複了兩遍,不由歎道:“原來這花紋竟是‘漢升’兩字,愚兄本來不得其解,如今才知,這果然是黃忠的寶刀,這‘漢升’兩字不正是黃忠的表字麼?——純父真是博古通今。卻不知這柄刀較之純父的‘昆吾’,又是如何?”

  司馬夢求也不直接回答,隻是淡淡道:“名刀寶劍,甚難相較。知遇之恩,卻非比尋常!”

  “石子明能有純父這樣的人材,真是他的福氣。”

  “愚弟之才,比起石學士來,不過是螢蟲之比日月而已。哥哥已見過學士,自然也知道學士之與衆不同。”

  “嗯。”錦衣男子不置可否的一笑,道:“純父深夜來找我,想必是有事。”

  “不錯。”司馬夢求點頭應道,“方才皇上深夜召見愚弟,原來是環州蕃部一個叫慕澤的叛逆降夏,率衆千餘潛入渭州,襲擊學士。”

  錦衣男子搖了搖頭,苦笑道:“這事我已經知道了。”

  “啊?”司馬夢求又驚又疑,盯着錦衣男子的背影,問道:“哥哥是何時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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