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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下

新宋 潇騰 4808 2023-04-12 01:01

  很快,兩天時間便過去了。

  每天,高遵裕都要巡視幾遍營地。甲仗鮮明、軍容整肅的部隊,互為犄角的東西兩大戰營,會讓他稍稍覺得安慰;但是匆匆忙忙用柴營法紮就的營寨,卻又讓他放心不下。幸好,與西夏軍隊中間還隔了一條河!

  修築這座被石越稱為“平夏城”的城堡,其實并非高遵裕所願意。但是石越既然以陝西路安撫使之身份做下了決定,就容不得他反對。他隻能暗中上書樞密院,委婉的說明情況,并且托人告訴高太後,以備将來自己不被當成替罪羊;但表面上卻不能不配合着石越,親自率兵來此。因為他是渭州經略使,是唯一有資格來統領這十幾萬大軍的人。同時高遵裕也認為,與其讓石越這個文官來統兵,敗壞國事,還不如自己來比較好。就算有事,也斷不至于全軍覆沒。畢竟,如果讓他石越升帳,隻怕除了少數幾個将領,絕大部分的将領可能根本就不會去理會他。

  這幾日,他都斷然拒絕了劉昌祚進攻石門、沒煙二峽的建議,他很明白,自己統率号稱的十六萬人馬中,其中有八萬是用來築城的,真正能打仗的,隻有七萬八千人。

  因此,高遵裕親率本部神銳軍第二軍等部隊駐守西大營;而昭武校尉、振武軍第一軍都指揮使種誼則統領振武軍第一軍、二十個指揮的未整編禁軍與八千弓箭手駐紮在兩三裡外的東大營。高遵裕并不想做任何無謂的犧牲。他知道西夏人的進攻,是遲早的事情。因此,抓緊時間修好城堡,才是關鍵。

  謹慎的高遵裕把斥侯放得遠遠的,幾乎直達石門、沒煙二峽的關寨之外。然而讓他疑惑的是:無論是石門峽還是沒煙峽,西夏的守軍們除了明顯的加強戒備之外,卻并沒有别的動靜。

  “他們怎麼可能反應這麼慢?”高遵裕雖然覺得西夏人的反應不尋常,但是他卻不願這種疑惑表露出來,以免擾亂軍心。

  “高帥!”翊麾校尉顧靈甫身着一件青黑色的瘊子甲,略顯笨拙的走了過來。他的甲上套了一件深綠色背心,背心繡着長箭射日圖——這個圖案代表着神銳軍。顧靈甫身着的瘊子甲,原本是羌人所造,這種甲用冷鍛法加工而成,柔薄堅韌,光亮見發,五十步以外,強弩不能透甲。因為甲片冷鍛到原來厚度的三分之一後,在末端會留下筷子大小的一塊不鍛,隐約如皮膚上的瘊子,故稱“瘊子甲”。兵器研究院仿制成功之後,振武軍什将(銳士)以上,都裝備了這種铠甲;而神銳軍因為是輕裝步兵,則隻有陪戎副尉以上的軍官,才會配備瘊子甲。

  “何事?”看到來人是顧靈甫,高遵裕的臉色便已經微微的沉了下來。顧靈甫身為神銳軍第二軍第三營的副都指揮使,負責西大營東門的防衛,在這樣的時刻,怎麼會跑到西門來?

  顧靈甫卻是面有喜色,禀道:“禀高帥,神衛營第四營即将到熙甯寨……”

  高遵裕不待他說完,便不耐煩的喝道:“到熙甯寨又如何?用得着你親來大呼小叫?”

  “是。”顧靈甫被高遵裕沒來由地一喝,頓時不敢說話,猶豫了好半晌,才放低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熙甯寨寨主李貴派人禀報,說道是神四營帶來的各種火器與器械,數以千計。負責保護的軍隊卻不過兩個指揮,要請高帥發兵接應。”

  “夏元畿沒兵麼?”高遵裕怒道,“他既知事關重大,怎麼又不發兵護送?”

  顧靈甫低着頭不敢應聲,石越在的時候,夏元畿自然積極配合,但是石越一走,夏元畿就開始“兵力不足”了。隻是這樣的事,不但他心裡清楚,高遵裕也清楚,但以他的身份。如何敢直說出來?

  “你叫人去告訴夏元畿,他的補給若有半點差池,就讓他等着聽參!”高遵裕厲聲道。

  顧靈甫不敢做聲,隻是求助似的望着高遵裕身後的一個道士。顧靈甫跟随高遵裕多年,知道這個叫“月明真人”的道士雖然隻是偶爾出現,但是在高遵裕面前說話卻頗有份量。

  但月明卻看都沒有看一眼顧靈甫,隻是向高遵裕淡淡說道:“高帥,将帥不和,是兵家之忌。火器威力無比,是攻守利器,萬一有失,則大事去矣。眼下還是讓包順去接應一下為好。”

  高遵裕聽到月明的話,果然火氣略平,問道:“是誰護送神四營?”

  “李貴的報告說,是郡馬狄詠親自護送。”

  “狄詠?!”高遵裕身子微微震動了一下,他沒注意到,月明的臉色也略略變了一下。“他不是在汴京做禦前侍衛嗎?”

  

  “末将亦不知端詳。”

  “難道皇上想提拔他,讓他來掙邊功?”高遵裕在心裡沉吟着,須臾便做了決定:“包順何在?!”

  “末将在。”僅着半身甲的包順從高遵裕身後閃出,欠身應道。

  “你速點三千蕃騎,前去接應神衛軍第四營。若有差失,帶你的人頭回來見本帥!”

  “是。”

  不多時,宋軍西大營東門大開,三千蕃騎,向着熙甯寨方向馳去。

  包順的蕃騎離開不到兩刻鐘,宋軍西大營的西面與南面,探馬們同時拼命揮舞着紅、白兩面大幡,高喊着:“賊軍來襲!”驅馬飛快的向營寨馳來。按大宋的軍令,探馬手中的紅幡,代表着騎軍,白幡代表着步軍,大聲喊叫,則代表着敵人的數量超過一百人。同時揮動兩面大幡且大聲喊叫,意味着西夏人馬步軍大舉來襲!

  立時,營寨中央的高台上,一面白色牙旗與一面紅色牙旗高高舉起,鼓角齊鳴。負責修築的兵士與役夫工匠們立刻停止工作,避入後營之中,廂軍與鄉兵操起諸葛弩與弓箭,以防萬一。而東西戰營的士兵們,則緊閉寨門,槍盾居前,弓弩在後,進入戰備狀态。白色牙旗與紅色牙旗的升起,是告訴全營将士,敵人來自北方與南方!

  戰争,終于開始了。

  高遵裕親自登上營中最高的箭樓,眺望西面與南面的敵情。此時,佑大的西大營中,除了絞動弩車的聲音外,顯得無比的肅靜。敵軍尚在數裡以外,遠處的小山遮住了敵軍的身影,隻有高高揚起的灰塵,證實着西夏人确實大舉來襲。

  “高帥!”

  高遵裕甚至不用回頭,便知道說話的人,肯定是劉昌祚。“嗯?”他用鼻孔回應了一下。

  “高帥!末将以為,西兵不足畏。何必結寨自保,徒示人以弱?”

  “你又知道敵人的虛實?”

  “高帥請看,南面之敵,塵高而銳,必是以馬軍為主;西面之敵,塵卑而廣,必是以步軍為主。高帥若能許末将出戰,以第一營騎軍為前鋒,以蕃騎為策應,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擊西面之敵,末将以為,必可使西人膽裂!”

  高遵裕冷冷地看了劉昌祚一眼,道:“劉将軍聽說過西夏人純以步兵應戰的嗎?”

  “縱是馬軍,亦不足懼。”劉昌祚與西夏人交過幾次手,都是大占便宜,因此對西夏軍隊的戰鬥力,并不怎麼看好。

  “不必多言!本帥自有計較。”高遵裕别過臉去,不再搭理劉昌祚。

  “是。”劉昌祚不甘心的閉上了嘴巴,目光卻緊緊盯着遠處的西方。

  沒過多久,南方的西夏軍率先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果然是騎軍!但是讓所有的人大吃一驚的是,這支騎軍的前列約三千餘騎,個個身披重甲,殺氣騰騰,赫然是西夏最精銳的鐵林軍!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劉昌祚不屑的哼了一聲,卻發現箭樓上許多将領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平夏鐵鹞子們在距離石門水約一千步左右的地方就停了下來,“負擔”們下了駱駝,協助鐵鹞子們下馬,倚馬肅立。西夏軍也在觀察宋軍。

  “我軍若不出擊,鐵鹞子縱然強悍,也不敢進攻我軍大營!彼輩若敢渡河,我軍當半渡而擊之。”高遵裕略帶得意的笑道。

  劉昌祚心裡暗暗歎氣:“若不能趕跑西兵,我軍又如何築城?這麼一條小水溝,如何攔得住西夏人?”但這番話,他卻是無論如何,不敢說出口的。

  僅僅過了一刻鐘左右,西面沒煙峽方面的敵軍也終于出現在衆人面前。高遵裕有意無意的看了劉昌祚一眼,劉昌祚頓時一陣臉紅——西邊的夏軍,多達數萬,雖然表面上看來是馬步混編,但是劉昌祚卻不可能不知道,來的實際上還是馬軍。因為西夏軍的兵制,普通的一名馬軍,要配備兩名步行的“負擔”和一匹駱駝。

  西大營中。神銳軍第二軍第一營駐地。

  “來了多少西賊?”文煥一出現在衆人面前,第五忠立時湊上去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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