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昔日照劉辯的指示将蔡琰請到宮内後,張讓、趙忠等人就謹防着劉辯因為蔡氏姐妹的關系而與南陽太守羊續扯上關系。
就因為羊續是‘黨人’,是當時士人中最是堅決要鏟除宦官的那批人。
但其實,劉辯當時根本沒有想到羊續,直到今日蔡琰對她提起,他這才恍然大悟:哦,對,曆史上蔡琰的姐姐蔡貞姬,确實是嫁給了羊續的中子羊衜。
說起羊續,這個人可了不得,黃巾之亂時,其作為廬江太守,平定了境内的黃巾,生擒渠帥。
中年三年時,也就是去年,荊州江夏郡趙慈叛亂,斬殺南陽太守秦颉,攻陷六座縣城,朝廷便拜羊續為南陽太守。
羊續上任後,迅速組織敗軍,與荊州刺史王叡一同對趙慈展開前後夾擊,最終将趙慈斬殺,南陽與江夏的叛亂也得以平定。
當然,這并非是劉辯向尊敬盧植那樣尊敬羊續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在于泰山羊氏有着甘守清貧的家風。
要知道,羊續的父親乃是太常卿羊儒,然而在羊續當上南陽太守時,他的妻子帶着兒子羊秘從泰山郡去投奔他,然而此時的羊續,随身财物就隻有布被、短衣、鹽以及數鬥麥谷。
最終,羊秘遵照父親的囑咐,帶着母親回到泰山郡,依舊過着清貧的耕讀生活。
待等羊續過世時,朝廷按例給二千石大臣剝下一百萬錢用于葬禮,羊續還特地留遺囑給府丞焦儉,拒絕了這筆錢與他人的捐贈,最終像盧植那樣薄葬——不,确切地說,是在盧植之前,因為羊續過世早于盧植。
在劉辯看來,似盧植、羊續等人,才是他漢室真正的棟梁,而不是某些故鄉占地數百頃,卻自诩什麼為官清廉——朝廷給予的俸祿,及得上你故鄉良田一年收成的三十分之一麼?
心中思忖着,劉辯徐徐走下台階,朝着羊衜、羊耽兄弟拱手行禮,笑着說道:“原來是懸魚太守的兩位公子。”
他這可不是取笑羊續,而是在稱贊羊續堅決拒絕賄賂的品德。
果然,羊衜聽到也十分驚奇,驚訝道:“史侯在雒陽,竟也知家父之事?”
劉辯哈哈一笑,有意無意地打量羊衜、羊耽二人。
正所謂虎父無犬子,羊續的三個兒子個個都是人才。
長子羊秘,曹魏時京兆尹。
中子羊衜,曹魏時上黨太守。
少子羊耽,曹魏時太常。
孫輩亦不弱其父,做到都督、護軍大有人在,其中最為人耳熟能詳的,莫過于羊祜,西晉太傅、一代名将,晉武帝依其遺計一舉攻破東吳,終結了三國時期,一統天下。
倘若說之前劉辯還未想到羊氏,那麼此刻在仔細回想羊氏祖孫三代在曆史上的成績後,又錯失這羊氏一支?
“兩位,我等入殿再談如何?”他和顔悅色地問道。
羊衜、羊耽拱手謝過,跟随劉辯走入殿中。
期間,蔡琰更早拉着姐姐進殿,還未等劉辯開口,便想要拉着姐姐入座。
見此,羊衜皺了皺眉頭,頻頻用眼神示意妻子,蔡貞姬也覺得妹妹失了禮數,小聲提醒蔡琰:史侯還未發話呢。
蔡琰自然不是不守禮數的人,她隻是見到姐姐過于激動罷了,眼見劉辯、羊衜、羊耽都看向她,甚至于羊衜與姐姐蔡貞姬臉上還有責怪之意,她下意識地撅起了嘴。
“妹……”
蔡貞姬心下一驚,正要提醒,卻見蔡琰拉着她的手說道:“姐,咱們去内殿說。”
“這……”
蔡貞姬不安地看向劉辯,卻奇怪地見劉辯雖看着蔡琰,但卻沒有絲毫生氣,心下驚異,半推半就被妹妹拉到内殿去了。
見此,羊衜心中不安,拱手道:“我代嶽丈向史侯告罪。”
“……”
劉辯表情古怪地看向羊衜。
要知道,蔡琰有時候的小脾氣是他慣出來的,他就喜歡她這種少女樣的倔強性格,更心疼曆史上那被坎坷命運磨去棱角的蔡文姬,你代你嶽父向我告罪?你代得着麼?
也就是劉辯欣賞羊續祖孫三人,沒有在意,換一個人,估計劉辯就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了。
“無妨,我喜歡文姬這種性格。”
他笑着相邀羊衜、羊耽入座,隐晦地暗示前者,最好别再說什麼代誰誰替蔡琰向他道歉的話。
羊衜隐隐也感覺到自己好似說錯了什麼,但一時半會又想不出頭緒,再加上他與劉辯初次見面,彼此不熟,這使得屋内的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最後還是劉辯主動打破了僵局:“蔡郎中目前在泰山郡?”
“是的。”羊衜拘謹得地将給他昨日跟楊彪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而劉辯也說了與楊彪類似的話:“那并非宦官詭計,兄可以讓蔡郎中回到雒陽,繼續回東觀修書。”
“是……”
羊衜低了低頭,旋即又小心翼翼地問道:“史侯,我來時受嶽父托付,他想請問史侯,您與昭姬……不知您會如何安置昭姬?”
“她是我将來皇後。”劉辯笑着回答道。
“……”羊衜心中一驚,臉上露出震撼之色,竟不知該說什麼。
感受着再次陷入沉悶的氣氛,劉辯伸手撓撓額頭,不禁有些苦惱。
他倒是希望與羊衜、羊耽拉攏關系,奈何這羊衜簡直就是個悶葫蘆,害得他也不知該從何着手。
而與此同時,蔡琰已拉着姐姐蔡貞姬來到了内殿,隻見她吩咐正在内殿打掃的兩名宦官與宮女道:“都退下吧,我與我姐有事相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