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道:“如果老夫沒有猜錯的話,昨晚那個男孩,很可能既是串聯起正氣盟的幕後主謀,又是殺死鮑青的兇徒,還有國子學縱火案……搞不好也與他有關。@,”
春箋麗驚訝的道:“祭司大人的意思是……”
老者道:“那人既然會利用這樣的機會,擊殺王真人,自然是全清派的敵人。正氣盟的出現,原本就頗為詭異,被全清派打壓得幾無還手之力的那些宵小,突然間就串聯起來,鮑青是全清派在下九流中的代言人,死得不明不白,連三法司衙門都查不到兇手。如果是昨晚那個男孩,做到這樣的事也不稀奇,甚至連襲擊你的那個鴛鴦刀孝女,搞不好也是他的人。至于國子學縱火案……目前倒是看不出關聯,不過殺鮑青的兇徒,既然能夠做出把鮑青的一條大腿扔到詳檢司大門口這種事,這等膽大妄行,挑釁大周朝廷,做出國子學縱火這樣的事也并不如何稀奇。”
想了想,忽道:“國子學失火之時,那甯江的妹妹甯小夢是與你在一起?”
春箋麗趕緊說道:“正是!那時她與箋麗都在長公主府中,還有鮑青被殺之時,箋麗已經查過,她同樣是在長公主府上,他哥哥則是是在貢院,當時是會試……”
天洪祭司冷冷的道:“我并未問你此事,你為何如此急于替他們洗清嫌疑?”
春箋麗趕緊伏道:“箋……箋麗沒有……”
天洪祭司冷然道:“你莫要忘了,你可是善女神的候選處女,體内有聖凰之皿,是有資格成為善女神的人。”
春箋麗顫聲道:“箋麗知曉!”
天洪祭司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春箋麗道:“請大人吩咐!”
天洪祭司道:“昨日我們死了五位候選處女,這般下去,難免影響到善女神出世之事。必須要重新挑選善女神的候選處女,我們有一人選,這兩日,你就找個機會,為她種聖皿吧!”
春箋麗道:“大人說的那女子是……”
天洪祭司淡淡的道:“鸾梅長公主!”
春箋麗心中一驚。
天洪祭司冷冷的道:“有問題麼?”
春箋麗伏在地上,小聲地道:“可是……可是鸾梅長公主是天子的妹妹。她如果成為了善女神……”
天洪祭司冷笑道:“那些事情,是你需要關心的麼?”
春箋麗滞了一滞,低聲道:“箋麗不敢。”遲疑了一下,小聲道:“天洪大人!聽聞……聽聞幻月大人也已經到了京城……”
天洪祭司緩緩道:“不錯!”又道:“鸾梅長公主,是我們這次精挑細選的候補人選,她的體質頗為奇特,很可能正是我們所需要之人。你現在剛好與她走得近,這件事你若做得好,幻月大人或許便會來見你一面。”
春箋麗心中一喜。趕緊道:“箋麗一定不辱使命!”
天洪祭司點了點頭,身形一閃,猶如一道青煙,飛出窗外,消失不見。
春箋麗輕柔起身,來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月色。
——“這件事你若做得好,幻月大人或許便會來見你一面。”
她的心中湧起無限的喜悅。然而,不知怎的。腦海中,忽的又回想起傍晚時,鸾梅長公主走出樓閣時臉上那無法抑制的羞紅,以及那個少年嘴唇上的脂紅,一張俏臉,慢慢的又變得有些蒼白……
***
那天晚上。少女做了噩夢,時而夢到那個女人背對着她,在遠處走着,時而夢到那個少年冷冷的看着她,伸出黑色的手掌。猶如掌握死亡的神靈向她抓來。
天亮之前,她就從床上驚醒了過來,撲到桌邊,倒了一杯昨晚剩下的茶水,喘着氣喝了下去,然後,驚出一身冷汗。
接下來,她就在屋内茫然的走着,時而想着,隻要完成了這次的任務,就能見到那個女人,時而想着,如果他知道我對他喜歡的女人做了這樣的事……
外頭昏昏暗暗,萬籁俱靜。
她竟希望這天,永遠也不要亮起來。
這當然是不可能如願的事。
僅僅隻是卯時多些,玫瑰色的霞光就已經撫上了窗台。天色越來越亮,即便是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把自己當作是貪睡的懶姑娘,甚至假裝自己是條死魚,最終也是無法擺脫那種,整個人都被放在煎鍋上烤的煩躁感。
最終,她還是推開了門,走了出去,看着那已經升上東方的天空的、紅彤彤的旭日,那充滿朝氣的陽光,帶給她的,卻是莫名的陰影。
天色大亮之後,她讓人為她備好了馬車。
“姑娘,要去那兒?”趕車的老車夫回頭問道。
原本想說要去啟聖坊的,然而不知怎的,聲音還沒有發出,就梗在了咽喉處,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虛弱無力的道:“先在外城随便轉轉吧。”
馬車載着她,離開了眉妩台。
雖然近來的京城有些不怎麼太平,但是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日子也還是要繼續過下去,再加上,那隻怪物也已經被殺了,對于京城的老百姓來說,也算是少了一個壓在頭上的陰影。楊柳岸邊,孩童嬉戲,橫跨在浚河上的一座拱橋,挑着擔子的行商,腰插樸刀,拿着杠棒的巡捕,提着竹籃的婦人,人來人往。
馬車從成排的柳樹邊駛過,少女揭開車簾往外看着風景。一艘畫舫上,宿醉的學子踉踉跄跄的爬到甲闆上,對着河面嘔吐。下遊在河邊洗衣的老婦收起衣服,破口大罵,一名孩童爬到樹上,抓着知了,他的姐姐往他奔去。撲的一聲,遠處的另一邊傳來響亮的水花聲,但是被柳絲所擋,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隻聽到有女子笑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