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碣湖頻臨梁山泊,一水相通,隻是這梁山泊比之石碣湖要遠來的大些。
時值正午時分,梁山泊的水面上蓮荷滿布,水鳥翔集,一葉小舟正随着波浪的翻湧而上下起伏着。
俊辰此刻正立在船頭,盡情地呼吸着清新而自然的空氣,欣賞着沒有一絲一毫工業痕迹的美景,畢竟在後世,工業化帶來的污染給空氣和景色都帶來了巨大的影響。按理說,能夠欣賞到如此水天一色的美景,應該高興才對。可是俊辰着實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的身後有個煞風景的家夥。
“嘔…”時遷面色發白,兩條腿還在那裡打着千,在配合他的長相,乍一看去,活脫脫一個房事過度的家夥。
“我說遷兒,你平日裡不是牛皮吹的很響嘛,這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怎麼今天吐的跟個癞皮貓似的,動都不能動彈了。”俊辰回頭看了眼時遷,不由樂呵呵的打趣道。
“哇……”時遷無力地搖了搖手,又吐了一口,“哥哥不要取笑我了,我最怕的就是坐…坐船啊……哇!”說着,時遷又吐了一口。
俊辰強忍着笑意,走到時遷身邊,在他的後背拍了拍,問道:“怎麼樣,還能堅持嗎?”
時遷心中一暖,說道:“哥哥放心,些許小事罷了。”說着,為了證明自己沒事,掙紮着從船裡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隻是他那短小精瘦的身材在此刻顯得格外的滑稽。
“好了好了,知道你沒事,趕緊坐下來吧。”俊辰知時遷如此做派,無非就是為了證明自己還是那個輕功無雙的時遷,是以趕忙讓其坐了下來。
本來嘛,時遷就是兩條腿在發抖,适才這麼一充好漢,抖的更厲害了。這不,俊辰一讓他坐下,他趕緊坐了下來,生怕自己摔倒在船内出醜。
俊辰見時遷臉色發白,猛然想起後世一名教官曾經說過,如果分散人的注意力的話,有很大的可能會讓人忘記眼前的不适。眼下就時遷的樣子,完全可以試試,權且死馬當做活馬醫吧。
想到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俊辰在艙内坐了下來,輕松地道:“遷兒,你在江湖上混的日子也不短了,可有什麼認識的好漢可以一并介紹來我梁山的。”
時遷聽了這話,頓時來了精神,但随即面色又黯淡了下來,讪讪說道:“我出身不高,認識的也盡是些販夫走卒之類的人物,這些人物又怎能入得哥哥的耳朵呢。”
俊辰見時遷如此表情,便知道這小子的自卑心理又犯了,當下也不遲疑,拍了拍時遷的肩膀,笑着說道:“你小子這是怎麼了,這是副什麼表情!我不是和你說過嗎,英雄莫問出處。遠的不說,就說咱們今天來找的這阮氏三雄,說的好聽點,那是三條響當當的漢子,水中蛟龍;可要是說的不好聽點,也就是三個打魚的罷了。出身不要最要緊的,要緊的還是你怎麼看待你自己。就像那日我在山上和你說的那樣,隻要你自己能行的正,影得直,以後誰提起你時遷,不都得說你是條想當當的漢子啊。”
不得不說,在後世經曆過軍隊和網絡雙重熏陶的俊辰,這張嘴忽悠起人來,那真的是能把死的說成活的。這不,又忽悠得時遷在那裡感動的直點頭,直恨不得立馬做出成績來給俊辰看。隻是兩人都疏忽了一點,眼下這是在四周空曠的湖上,這聲音傳起來那真叫一個快,一個爽啊,更何況這二人還不知道要壓低聲音,這聲音一響,立馬得罪了一位英雄……
前幾日,那濟州府知府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召集府内轄下所有鄉正到府裡“開會”,說是開會,實則又是攤派今年的雜稅指标,這一通會議下來,這些個鄉正每個人的臉都黑的和鍋底似的,但是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啊,這不都乖乖地回去,然後帶着村正什麼的一大撥人,十裡村的一個個跑,一個個地通知加稅。
阮小七是阮氏三雄的老三,年歲最小,性情最為跳脫,有些孩子般的淘氣,但是要論起這水上水下的功夫,就是兩位哥哥也不是他的敵手。
這要加稅的消息傳到了石碣村,尤其是傳到了他的耳朵裡,這和炸鍋了沒有什麼區别。當時他就踢翻了桌子,抓住那村正就要開揍。所幸的是,這周遭都是熟悉人,見他這副樣子,還不着急忙慌地死命把他抱住,這才撿回村正一條命。
阮小七在村正這裡吃了一肚子氣,哪隻回到家裡,又被哥哥嫂嫂數落了半天的不是,直氣的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過,自知有些理虧的他,也不和哥嫂理論,獨自一人跑到城裡的賭坊。沒想到他這一日賭星不旺,輸了個清潔溜溜,分文不剩。這不,輸光了錢的他自覺無顔回家,獨自一人劃着個木排,跑到了石碣湖的中間曬起了太陽。
這石碣湖好啊,這太陽說大也不大,這湖風吹着也挺舒服,這迷迷糊糊地他就躺在木排上睡着了。這不睡還好,一睡就睡出事來了。要知道在湖面上,除了風聲、浪聲和偶爾的鳥叫聲之外,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其他聲音的。這下到好,俊辰給時遷說的那些話,短短續續地進了小七的耳朵裡。
“水中蛟龍……三個打魚的罷了。”迷迷糊糊之間,這些話被風刮進了小七的耳内,他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這還得了,敢說你小七爺爺是打魚的。當下一個鯉魚打挺便從木排上跳了起來,四下看了看,就發現這湖面上隻有俊辰那條船,當下便破口大罵起來,“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在這裡胡咧咧,編排你家七爺,莫不是想那龍王女兒想的慌,想叫七爺早日送你去團聚。”
俊辰此刻正在船艙内與時遷閑聊着,冷不丁地就聽到阮小七的罵聲。俊辰還沒有答話,那邊時遷不願意了,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指着阮小七的方向開口就罵:“嘿,我說那邊的,你會不會說人話啊,我家官人什麼時候罵你這個打魚的了,别說沒罵,就是罵了,你又待怎的。”
阮小七在那裡等了半天,還不見有人出來,正準備開口罵上幾句的時候,沒曾想從船艙裡鑽出個時遷來。他趕忙拿眼好好打量了一下時遷,沒注意還不知道,這仔細一看,頓時樂了,原來時遷站是站起來了,可是打顫的雙腿,發抖的雙手,在配合他原本就矮小的身材,這時候讓人怎麼看都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