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辰自那日和阮氏三兄弟喝了一場之後,這一路行來,始終覺得自己的腦袋暈乎乎的。盡管在他看來古代的酒跟後世的飲料沒有兩樣,可是對于他這個“三杯倒”的人來說,酒始終還是酒,隻是這“三杯倒”可能變成了十杯、二十杯而已。
一連幾日的趕路,也着實讓俊辰體驗了一把原生态的自然環境,在毫無污染的環境中行走,身心都得到最大的放松與洗滌。隻是俊辰始終都覺得,他們這樣趕路好像總缺些什麼東西,而阮小七自小在水邊長大,最遠也就是跑到縣城去賭錢,哪裡會知道缺些什麼,直到這一天他倆在路邊打尖時,俊辰才知道缺的那是什麼,代步的工具—馬。
俊辰很詫異,石碣村離縣城并不是很近,像阮小五、阮小七他們經常去城裡逛妓院、賭錢的,又是怎麼做到當天來回的呢?
經過阮小七的解釋,俊辰才恍然大悟,原來梁山周圍的鄉村、縣城大多有水路連接,像阮氏兄弟這樣的水上高手,走水路的速度遠遠勝過一般路走官道的速度,怎麼可能會舍棄自己的長處!
眼下時正當午,俊辰與小七均感腹中饑餓,兩人便随意在路邊找了個鄉村野店,叫上些熟羊肉、混白酒外加一壺清茶,便吃喝了起來。待二人吃的差不多有七分飽時,俊辰便叫來店小二,掏出銀子結了帳,順便像小二打聽附近有什麼地方可以買到馬。
店小二道:“這位客官,咱們大宋一直以來就沒有個像樣的養馬的地方,更不消說我們定陶這個地方了,如果遇到那些膽子大的騾馬販子敢送北面販些過來,倒還有些賣的,如果沒有,那就隻有碰碰運氣了,不過就算有,也不過是些蠢驢笨騾驽馬罷了。”
俊辰心裡知道,大宋境内并非沒有可以養馬的地方,而且在青州、萊陽一帶就有朝廷的馬場,隻是這些就不是這些鄉村野店的小二可以知道的了,更何況俊辰早已視這些馬為自己的囊中之物!
當下謝過店小二,俊辰便帶着阮小七直奔騾馬市而去。阮小七是個心裡藏不住事的人,離開了小店,便問道俊辰:“哥哥,為何我大宋沒有馬場?要買匹馬真有那麼麻煩嗎?”
俊辰四下看了看,幽幽歎了口氣,頗為沉重地道:“當年後晉皇帝石敬瑭,起兵造反卻反遭唐軍大敗,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能夠登基稱帝,不惜向契丹稱臣,割讓燕雲十六州與契丹,在契丹胡虜的幫助下,他終于得滅後唐,登上皇帝寶座。可是從此中原門戶大開,胡虜一馬平川,長驅直入,中原百姓時刻面臨異族的鐵蹄;而我中原失燕雲之地,不僅失去天然長城屏障,從此更是失去燕雲這一優質戰馬來源。”原本每次思及到此,俊辰都感心中沉重,此刻親口說出,俊辰的心中更感難過,直恨不得立馬持槍躍馬殺入北方。
小七雖然孩子氣一些,淘氣一些,可也是一個十分機靈的人,眼見俊辰眼眶發紅,情緒有些激動,當下也不說話,隻是默默地陪着俊辰往騾馬市趕去。
到得騾馬市,俊辰才發現此處比他想象的還要差上許多,不要說什麼好馬、千裡馬了,就連驽馬也沒有幾匹。俊辰眼見也就那麼幾匹驽馬,在和幾個馬販子交涉了一番之後,與小七二人各自随意挑了一匹驽馬,朝着汴京的方向疾馳而去。
沒幾日,汴京那城牆就已然遠遠在望。近十餘丈高的城牆,十餘丈寬的護城河,在加上裡外三層的甕城,相信隻要稍有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沒有足夠的攻城器械,沒有足夠的炮灰填河,想要攻陷這樣的堅城,無異與癡人說meng!俊辰每次看到汴京城牆,都會覺得這宋徽宗和宋欽宗二人要白癡到什麼程度,才會自毀長城,相信郭京這等神棍,大開城門,不然就憑金兵那種簡單的攻城器械,想攻破汴京,隻怕也隻能是完顔宗望的美好期望罷了!
二人入的城來,阮小七頓時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他興奮地搗了搗俊辰,“哥哥,這汴京城也太大了吧,你瞧這路寬的,足足比郓城、濟州府的路要寬上好幾倍,這人、這玩的、這做買賣的,也着實太多了吧!”
此時的汴京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人口大概有四十餘萬,僅次于大食的巴格達,但論及繁華程度,巴格達是無論如何也難以望汴京項背的。
俊辰見小七有些興奮的過了頭,可能已經忘了二人來此的目的,于是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小七猛地驚覺過來,想起來此的目的,對俊辰歉意地笑了笑,便老老實實地跟在俊辰的身邊。
俊辰帶着小七,來到先前和時遷約定好的客棧門前,那店小二看到有客上門,趕忙迎了上來,“客官,本店有上好的客房,可口的飯菜,陳年的佳釀,上等的草料,保管客官在我們這住的舒坦,吃的安心,要不我帶二位去瞧瞧房間如何!”
小七輕輕搗了搗俊辰,“哥哥,這裡的小二果然比郓城、濟州府那裡的會說話的多啊。”
那小二見慣了南來北往之人,自是耳尖口利,當下便将小七之話聽在耳裡,鄙視在心裡,“果然是鄉下地方來的,沒見過什麼世面,不過這穿紫衣的看起來不像他那下人,這般沒有見過世面,隻是這人的面相,怎地看起來這麼眼熟?”
俊辰擡眼看了看小二,點了點頭,将馬缰交給小二,帶着小七走進了客棧。
進了客棧自有掌櫃的會接待,俊辰也不與掌櫃多說什麼,掏出一錠銀子交給掌櫃,要了兩間上房。那掌櫃見到銀子,那眼睛頓時笑的眯成了一條縫,親自帶着二人上樓安頓。
待那掌櫃前腳才出房間,後腳那時遷就像一道幽靈一般閃了進來,把小七吓了一跳,就要提拳揍時遷。俊辰趕忙出聲阻止,然後介紹二人認識。
小七一拍腦門,一臉真誠地指着時遷道,“唉,原來你就是那個“遷兒”啊,時遷哥哥,真對不住,小七适才沒有認出哥哥,哥哥萬萬不要往心裡去。”
時遷頓時好不尴尬,滿臉漲的通紅,兩道幽怨的眼神瞥向俊辰。俊辰隻作沒有看見時遷的眼神,輕輕地咳嗽了兩聲,問道:“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