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藏在暗中的敵手永遠是最可怕的,尤其是那種明明已經到了,卻始終隐忍不發的對手,更是讓人時時刻刻繃緊着神經,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也虧得圍困檀州城的是未經開化、神經大條的女真人,若是換上原本趙佶的宋軍,隻怕早就精神崩潰了。
依着完顔宗弼的意思,自然是以一部分兵馬牽制唐軍的援軍,然後集中全部的主力,先不惜一切,盡快拿下檀州城,然後在調過頭來解決援軍,這個做法在沒有奇謀妙計的時候,乃是最穩妥的做法。
然而以濑哒、哈密蚩為主腦的另一小撥人卻認為,應該先想方設法将唐軍的援軍加以殲滅,然後才能集中兵力,安心攻城。
兩撥人每日裡在女真營中争論不休,使得那些原本就隻知聽命行事的的番兵番将,根本就不知道該幹些什麼,有的收拾裝具準備攻城,有的在那裡磨刀擦槍,還有的在那裡摔角較技,更有甚者還在那裡哈欠連天,整個營盤中顯得紛亂無比。
番兵營中這一亂,非但是讓檀州城中的守軍目瞪口呆,便是趕來救援的唐軍也是有些驚詫莫名,不知道番兵在搞什麼鬼。
不管是城中的羅延慶、餘化龍等人,還是城外的秦明、索超等人,見得番兵自己亂做一團,頓時便是覺得心中有一隻貓爪子在那裡不停地撓着,讓他們是坐立不安,茶飯不思,恨不能立刻出兵踹了番兵的營盤,隻是苦于李俊辰、龐毅的嚴令,讓他們隻得是望營心歎。
又一次的請戰被龐毅毫不留情地叱了回來,餘化龍心頭暗惱,自思自己追随李俊辰已久,不說功勞遠勝龐毅,便是苦勞也是遠勝龐毅,如今雖然關勝傷重,指定龐毅負責,讓龐毅的如此行徑,讓餘化龍怎能心服。
暗暗差人将羅延慶請到自己的居處,單刀直入地開口道:“羅兄弟,今日夜間,我便打算偷偷溜出城,去番營好生劫掠一圈……”
“餘兄,慎言!”羅延慶聞言,驚得立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四下裡看了看,确定無人之後,方才說道,“餘兄弟,龐老将軍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日間咱們不是才被他訓斥過,難道你還想被……”
“别和我提那個老東西,提起來我就來氣,”餘化龍一聽見龐毅的名字,便是氣得不打一處來,“番兵這些日子以來,攻城的力度是一日弱過一日,從城上看下去,都能遠遠看到番兵營中亂做一團,若是這麼好的機會,咱們都不去踹上一番,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
羅延慶想要插嘴,就見餘化龍把手一伸,“羅兄,先讓餘某把話說完……番兵生亂,怕是唐王援軍已到,若是坐等唐王大軍解圍,到時候隻怕你我是一點功勞都分潤不到啊……”
“一點功勞都分潤不到……”這句話深深地打動了羅延慶,文官是以治國換取功名,武将靠的是什麼,自然靠的是戰功,沒有戰功的武将,又有誰會看得起,羅延慶的濃眉一挑,對着餘化龍抱拳道:“餘兄弟,你就說怎麼幹吧!”
“好!”餘化龍伸手在羅延慶的拳上用力一拍,笑着說道,“今夜輪到餘某值守北門,待到二更天的時候,你我便帶着各自麾下的兵馬,從北門潛出去,繞到番營的西南角……”
“西南角?”羅延慶微微蹙眉,頗為不解地問道,“為何是西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