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司衙門前,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被攔在了門外。
正争執間,裡頭走出幾個衙役來,其中便有那個顴骨高突的,他一眼就認出這鬥膽在衙門前攪鬧的老漢,便疾走幾步,把手往兇前一抱,冷笑道:“老東西,莫非是嫌挨的打不夠?又來讨打?”
老漢忍着氣,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把手往懷裡一探,掏出一把銅錢遞上,“差爺,我是來贖人的,這是補上的例子錢。”
瞥了眼老漢的手掌心,那衙役把銅錢接過,在手心裡那麼一掂量,發出一陣清脆,他突然客氣了些,“呦,倒是有些銀子的嘛。”
老漢陪笑道:“差爺,這錢你也收下了,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放人?放什麼人?”這衙役故作不知的問道。
老漢急道:“當然是方才你們抓的那女娃子了……”
把銅錢納入腰間,這衙役又變了臉,“老東西,她那胭脂來路不明,事情沒查清楚,豈可輕放?”
看這副嘴臉,分明是要耍賴,老漢是氣不打一處來,“那些胭脂我可以證明,都是她娘留下的,絕不敢有半句假話。”
“那她娘又是從哪裡弄來的胭脂?”突然,衙門裡又走出一人。
“班頭!”
幾個衙役回頭紛紛喊道,原來來人正是那胖班頭。
老漢一時間竟被問住了,遲疑了一會兒,才道:“這個……應當都是她男人送的。”
“應當?也就是你也不能确定了?”胖班頭譏笑道。
“這……”老漢一時無言以對。
那高顴骨的衙役又道:“那賣胭脂的已經把那臭丫頭給告了,既然有了苦主,咱們豈能不管?要放入也不是不可以,等事情查清楚,她自然就能出去了。”
“你們……那什麼時候可以放她出來?”老漢懇求着說道。
那高顴骨的衙役頓時不耐煩了,張嘴就罵道:“老東西,話已經說得那麼清楚了,你要還是敢啰嗦,小心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漢終于忍不住了,開口說道:“銀子你們都收了,怎麼還要如此?”
“催什麼催,趁爺心情還算好,盡早滾蛋!”
說罷,那高顴骨的衙役便擦着老漢身邊走過,往街面上快步去了,而胖班頭幾人早就離開了,隻剩下氣得發抖的老漢。
——
是夜,高古城堡,風雪仍未停歇。
不大的房間裡,燃起了一隻燒得正旺的火盆。
高玥兒醒了一陣,喝過藥後,又昏昏睡去,夢呓中不時喚起。
床榻邊,婢女小玲兒彷如一根樁子般立在那,不時就要替高玥兒拭去臉上的汗珠。
再遠些的桌子上放着一隻籃子,裡頭是些針線和剪刀,婦人正坐在邊上一張高腿椅子上,就着一旁燈台的燭光,一針一線的縫補着手裡的衣衫。
火光下,高同甫在默默的鼓搗着炭火,靜悄悄的,一旁的高昇手裡捧着一本書正借光閱讀,隻有火盆裡會突然發出一聲清脆的炸裂。
屋外,夜空漆黑無垠,落下一朵朵白色的雪花。
書頁在風聲中,不安的想要掀起,稍久,韓元恺将書本合上,貼身放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