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镖局,鞏昌同知劉長恭,小小隴西這趟水真是渾得很呐!罷了!起來吧,”掃了眼惶恐的單封,周濱又朝石一成問道,“我且問你,楊瑜如今是死是活?”
“回大人,當夜标下不敢靠得太近,是以不敢确定楊瑜是否已經死在火海之中。”石一成見他并未動怒,說話間便有些感激的瞥了眼站起身來的單封。
周濱輕歎道:“可惜,沒有先一步擒到他,要不然……”
“大人,王家莊已是一片灰燼,未得楊瑜屍首,隻怕不好結案,那鄭安民與那來曆不明的二人該如何處置?”單封試探着問道。
蹙眉沉思片刻,想起山下捉到的那死活不肯松口的兩人,周濱正要開口,卻聽外邊有人喊道:“大人,齊知縣求見!”
“終于來了!”周濱聽罷會意一笑,朝外邊吩咐道,“你就說我已睡下,請他先回去,有事明日再說。”
待門外之人去了,周濱便道:“如你所說,那二人不急着逃命反而搶先焚毀畫像,隻怕與楊瑜一事脫不了幹系,留着還有用處。”
單封點頭稱是,卻見周濱并未提及黃羅刹,便又追問道:“大人,那鄭安民呢?他可是山匪二當家,留着隻怕……”
周濱長長出了口氣,道:“鄭……安……民,我曾許諾留他一命,豈能食言。”
單封一聽頓時急了,忙道:“可是大人,若是他日消息走漏……”
周濱冷笑道:“活口又不止他一人,你當那張六子真是齊高興安排的人麼?齊高興留下張六子不僅是為貪功,更是給他自己留的一條後路。”
“大人是說……”單封有些吃驚。
“不錯,他有張獻忠馬進忠我有鄭安民,彼此互為制肘,隻是他日若一着不慎,這三人便是我和他的死路。”周濱語氣沉重。
“大人……”單封石一成異口同聲,臉上同是有些遲疑。
“放心,他日若是事發爾等可皆言不知,”周濱頓了頓,又道,“石一成你有傷在身好生歇息,明日我再來看你。”
說罷,不等二人作答他便拉開房門走了出去,院子雖不大,卻也有不少房間,周濱在天井裡站了好一陣,才拔腿朝遠處東頭那間有人把守的房間走去。
月色皎皎,拉長了他的身影,距此不遠的同福客棧,本已吹燈歇下的崔俨霏正偷偷摸摸的拉開了房門。
門邊靠坐着兩個喝得醉了的青衣漢子,崔俨霏白了一眼,想不到不單單自己沒逃脫酒宴,連自己身邊這幾個死腦筋也免不了。
崔俨霏偷偷喚了幾聲他們的名字,卻也不見有反應,便跨出房間來到廊下。此時已是三更天,歡鬧了半日的衆人早已是疲憊不堪,廊下一片黑,不少房間傳出來沉沉的鼾聲。
崔俨霏蹑手蹑腳的穿過走廊來到後院的馬棚,馬棚擠得滿滿當當,不僅渾身雪白的閃電在,她方才帶回來的那匹瘦馬也在其中。
待走得近了,閃電率先察覺,回頭認出自己主人,便打了個響鼻。
“噓!”崔俨霏忙豎起手指放在嘴邊,不過閃電旁邊那瘦馬也醒了過來,崔俨霏見它似乎并未再有異常,便小心靠近蹲下,借着皎潔的月色,隻見那馬蹄之下的蹄鐵竟有兩層不說,而且還漏了角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