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隋軍騎兵神出鬼沒的襲擾戰術折騰得孟海公的士兵疲憊不堪,他們夜不得寐,晝不得甯,整天在提心吊膽中度過,士兵們行軍異常緩慢,一路咒罵,士氣愈加低落。
這時,謠言在軍中開始迅速傳播,有的說這次北上并不是青州,而是去河北,大王孟海公就是河北人;也有人說,這次北上是去遼東,那邊沒有多少駐軍;還有說張铉已調動三萬青州軍在北方等待,準備前後夾擊将他們全殲……
各種謠言在軍中迅速傳播,人心惶惶,就在即将抵達留縣之時,最可怕的情況出現了,孟海公軍中開始出現逃兵。
下午,孟海公大軍在留縣以東的泗水東岸暫停休息,他們準備渡河去西岸,糧食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們走到魯郡,他們必須在沛縣和豐縣得到糧食補給。
這時,孟義帶着大群士兵押着抓獲的二十幾名逃兵來到孟海公面前,“父親,這些士兵準備從樹林逃跑,正好被我截住,全部抓來了。”
二十幾名士兵跪了一地,紛紛磕頭求饒,“大王饒命!饒命!”
孟海公心中正為士兵逃亡煩惱,現在親眼看見逃兵,心中更是勃然大怒,上前踢翻幾名士兵,怒喝道:“我待你們不薄,給你們吃飽飯,為何還要逃跑!”
“大王,我們上有老,下有小,不想離開家鄉啊!”
孟海公更加憤怒,拔劍刺死一人,喝令道:“給我斬了,人頭傳令三軍,敢逃亡者,一樣下場!”
兇神惡煞的親兵将一群逃兵抓了下去,孟海公氣得渾身發抖,狠狠将劍仍在地上,沉思片刻,他一招手将兒子叫上來。低聲問道:“給我說實話,現在逃兵到底有多嚴重?”
“父親,逃兵人數大概有兩成了!”
孟海公大吃一驚,一天一夜就有六千逃兵嗎?“不會吧!這麼嚴重?”
“父親。主要是晚上逃得太厲害,昨天晚上就逃了近五千人。”
孟海公暗暗咬牙,逃兵太嚴重,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盡快和隋軍交戰。這時,韓治水匆匆走來道:“大王,我們必須要立刻提振士氣,我建議放縱士兵搶掠留縣,給他們實實在在的好處,他們就會為大王效命!”
孟海公慢慢回頭向泗水對岸的留縣縣城望去,縱兵搶掠,這倒是一個好辦法,他又問道:“張铉的軍隊在哪裡?”
“回禀大王,依舊在我們三十裡之後跟随。”
孟海公冷笑一聲。張铉是想等自己全軍崩潰後再來撿便宜,自己偏不遂他意,他當即喝令道:“傳我的命令,大軍過河去留縣,民戶财物女人歸各軍所有!”
命令傳了下去,孟海公的軍隊頓時沸騰了,聽說大王已經下令搶掠縣城,每個士兵心中的欲火開始燃燒,盡管大家都疲憊不堪,但這個消息使士兵就像打了雞皿一樣。士氣迅速振奮,開始列隊向碼頭奔去。
留縣泗水河面寬約百丈,這一帶水流平穩,非常适合擺渡。因此留縣碼頭也是泗水上三大碼頭之一,岸邊停泊着上百艘小船,還有十幾艘大船,此時碼頭上空無一人,賊軍殺至,将所有的船夫吓走了。
比起殺進城後的财物和女人。百丈寬的河流算不上什麼,孟義率領兩千先鋒士兵們争先恐後上了船,紛紛劃槳向對岸駛去,但他們的任務并不是奪取城池,而是在泗水上搭建一座浮橋。
但孟海公還是看錯了張铉,張铉不會等他們逃亡殆盡後再出手,張铉也将最後的決戰之處選在了留縣。
如果賊軍繼續北上,他就會在天黑後直接發動攻勢,如果賊軍選擇渡河北上,他就會半渡而擊。
一萬五千名隋軍分兵三路,九千人由羅士信和尉遲恭率領,已在昨晚渡河,在泗水西岸五裡外隐藏了起來,而張铉率領六千隋軍出現在泗水岸邊,遠遠跟随在賊軍身後。
裴行俨則一千騎兵磨刀霍霍,他們将是發動進攻的前鋒。
不多時,浩浩蕩蕩的賊軍主力抵達了泗水岸邊,孟海公命令在先,河上已經出現了一座浮橋,由繩索将百艘小船連成一體,上面鋪上木闆,這可以使軍隊迅速渡河,而不再需要擺渡。
“立刻渡河!”孟海公大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