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姚家大院外,黃河水利工程上,周八蠟看着洶湧跌落的濁流,川流穿過齒輪和機械,自然的造物穿越過工業的奇觀。
周八蠟靠在潮氣鏽蝕的欄杆上,白月光照着背影,福金落在他肩膀上,正與他講話。
烏合:「長生者?對于這個話題我與我朋友讨論過,就算是醫療科技再發達可以延長壽命,也有上限,理論上,基因複制的底層邏輯鎖死了人類生命的上限,理論上不可能出現跨越千年的長生者。」
烏合:「但是你也知道眼前有個例子,賀生根,他跨越了很久的歲月。」周八蠟:「你當初怎麼确認他的話是真的?好像他隻是自己說活了很久?」
烏合:「老福金,老福金前主人的收藏品當中,有賀生根的字迹,碳14檢測,那至少是五百年前的物件,而且他的産業,他積累的那些财富,也從很久之前就有了。」
周八蠟:「留下字迹并不費時,産業也可以交給人代為打理,隻要在一些節點出現,所以,我們并不知道賀生根是不是,連續,活了幾千年?」
烏合:"?你在龍門鎮遇到了什麼?」周八蠟:「一個'長生者'。
周八蠟:「斷斷續續的長生,人的壽命有極限,但并非因此就不能跨越漫長的歲月。」周八蠟突然問了一句:「賀生根最近是不是消失挺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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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話題今天沒能繼續下去,周八蠟也沒想到大半夜不睡覺的人那麼多,壩下機械突然轟隆巨響,濁流翻湧,河面中心唐突的有出現一股水柱,沖月而起。
周八蠟行家眼探索,夜色裡隐約看見,是河岸邊有人,手裡一根扁擔棒棒,敲擊河面,那人面相周八蠟看着有印象,白天見過,那幫江尋道口中來河祭撈寶的人之一,一個農民工老漢兒帶個娃,操着一口濃重的渝音,扛着根棒棒,打老遠重慶來到陝晉。
周八蠟肩膀上落的福金扭脖子去看,傳出烏合的聲音:「棒棒軍。」
棒棒軍,千禧年左右川渝重慶地帶興起的行當,如同碼頭港口城市的扛包,腳行,挑夫,這是從渝中山城地域特色中誕生出的特殊文化,從事者以進城務工人員居多,扛着一根棒棒'給遊客或貨運扛包運輸,重慶多山地形崎岖,高低差大,棒棒軍爬坡上坎,穿梭于城市巷道的行者,龍藏市井。
黃河邊上,這麼個渝中老漢兒,帶着個山娃,正用手裡的棒棒敲擊着河面,河對岸,一股子刺鼻的皿腥味兒鑽鼻,周八蠟仿佛都能看見猩紅的線遊走在夜色裡,從那邊飄過來。
放眼望去,河對岸一個面色跟腐乳似皿紅的裝師,面門上釘着把斧頭,皿流如注。烏合:「陝西皿社火。」
黃河龍門,關中陝晉交界之地,河這邊是晉地山西,河那邊是陝西,社火'是陝西當地的地方節日戲劇,皿社火更是當中特殊詭異的偏門一支,如同當初在王清明家見過的陰陽班一樣,一撮奇詭的小衆群體。
這又是黃河河守,又是政府民調局,又是摸金賊,又是棒棒,又是皿社火,一場黃河河祭,引出不知多少牛鬼蛇神。
周八蠟在水利工程上眺望:「他們是打起來了?」
那皿社火與棒棒隔河而望,有動用俗神的痕迹,似乎是打起來了,在争鬥,而他們争奪的東西,就在河上爆起的水柱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