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叔叔下了幾包方便面,忙活一天,吃點湯湯水水的還真是舒服。等閑下來才發現自己其實已經快虛脫了,點了一支煙都懶得去抽。我剛躺平,叔叔就把一塊濕毛巾丢在我身上,“擦擦吧,從墳裡出來,難免帶出點啥,擦擦有好處。”
我接過毛巾,聞了一下,有股子醫院的味兒,是消毒水!我記得以前給我家狗洗澡就用這個,這真是冤冤相報啊!
我側眼看到了花姐,她倒是像欣賞一場表演一般看着我。我不好意思了,拿着毛巾跑到吉普車後面,把衣服脫到一半,一邊擦,一邊習慣性地四處張望,生怕被人注視。這消毒水擦到腿上被芨芨草蜇過的地方,那個痛啊!我連砍掉腿的心都有了。
奇妙的事情是在躺下時發生的。躺下後,我覺得全身挺舒服的,完全沒有了前面那種黏糊糊的感覺。我蓋好大衣,仰望着星空,那漫天的繁星似乎伸出手就可以抓到,四周偶爾有蛐蛐的低鳴,細風吹過,夾雜着暖暖的熱浪,令人昏昏欲睡。
我翻了個身,正好看見花姐。她嘴裡含着一支狗尾巴草,在嘴邊晃晃悠悠,她理了理頭發,也看着星空。我心裡暗想,她會不會也和我一樣,看着同一片星空。就這樣,眼皮越來越沉,我竟沉沉地睡去了。
早晨被一泡尿憋醒了,我看了看周圍,炭火還在散發着餘熱,太陽高照,我身上多了件大衣。大衣是花姐的,那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讓人精神舒爽。可是我卻全身酸痛,口幹舌燥。我揉揉眼睛,腦袋有點脹。
花姐突然在我身後咳嗽了一聲,吓了我一跳。我轉過身,卻見她端着一碗姜湯送到我手上,“快喝吧,一會兒去吃點馕,會感覺好點。今天還要忙,顧不上你,多看就可以了!”
她說完就轉身離去。我喝了幾口,感覺好很多。接着,我跳起來就開始狂奔,那一肚子的尿,再加上姜湯,讓我感覺快爆了。我跑出好遠,解開腰帶開始放水,好舒服啊。
就在這時,我發現一處不是很協調的地方。這一處的地凹陷得很厲害,可是明顯不是水泡子的樣子,有點像地基下沉,四周長滿了芨芨草。如果不是跑來方便,我還真沒發現這裡别有一番景色。我仔細看了一番,生怕看錯,被叔叔他們笑話。
我試着去踩了踩那塊凹陷,很硬的地面,從凹陷的地方可以看出下面是個黑乎乎的洞。我跳了上來就開始大喊道:“叔叔!叔叔!我找到一個墳頭,快來看看啊!”
此時大夥正在吃早飯,二叔撕下一塊風幹馬肉,“你是不是又把水泡子看成墳了?”
我急急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是的!不是的!周圍沒有水印,長滿了芨芨草,圍成一個圈,地都塌下去了!”
叔叔聽聞,放下手中的馕,提了一把英吉沙就跟了過來。他先砍開四周的芨芨草,然後蹲在外圍開始觀察。他試着用刀頭插那塊塌落的土,幾塊土就被扒拉下來。他拾起來,聞了聞,用手捏了捏,把最下面的一塊土放在嘴裡,弄得吱吱響,之後站起身,
“這是個墳,不過這下面埋的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