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10号檔案 貳
這便是青子苦苦找尋的《10号檔案》嗎?
“《10号檔案》不是應該在市局的檔案處才對嗎?”
“而且,這本檔案為何都是蒙古語?”青子思考着。
她還是把本子撿了起來,坐在沙發裡,小心翼翼的打開扉頁。
是一張暗紅色的紙,上面印着一個圖騰,一隻巨大的眼睛,眼睛沒有眼仁,隻有無數的三角形填充着,眼白被黑色的櫻花花瓣鋪滿。
圖騰下方是一行手寫的蒙語,青子對照着字典,翻譯過來是: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玄鳥?”
“山海經有記載,北海之内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其上有玄鳥。”
“記得父親的書裡寫着,西拉沐淪河流域的古先民,是東互族後裔。”
“而東互族便是商的祖先。”青子言語道。
青子繼續翻開首頁,開篇便是:《10号檔案》,記東互族,舊事。
“萬年前,曾有渾沙沒日時期,天地邊際一處,黃沙狂卷,碎石林立,晝夜不定。”
“時而暴雨如注,時而大雪紛飛,時而月明星稀,時而烏雲避日,即為原古關。”
“此絕地!唯被棄之,在此滅。”
“可是,這裡卻有一個弱小的靈魄,堅強的生存着,它沒有固定的形體,有時是一團氣,有時是一捧沙,有時是一陣風。”
“靈魄喜四處遊蕩,每月明星稀之夜,便化作碎石,吸收月亮精華修煉……”青子出神的念道。
敖天日,黃沙起,夜将十日,晝伏不至。
這一日的靈魄,化作的是一道殘影,它四處飄蕩着,它感到有些東西出現在這寂寥了數萬年的原古關。
但是,它不明白那是什麼,依舊隻是漫無目的的飄搖着。
一個黑漆漆的影子在狂沙中若隐若現,靈魄感到好奇,它被吸引過去,它加快速度飄過去一看。
又是一個在慢慢消散的生命,它幾乎每日都會在這原古關,看到這些被萬物所抛棄的神、魔、妖、甚至是弱小的靈魄,來到這裡。
靈魄沒有喜怒哀樂,它不會為他們傷心,不會同情,不會感到惋惜,它隻是每次都會依偎在他們的身旁,陪他們最後一段時光。
靈魄擠在這個黑影的身邊,這是個陌生的氣息,靈魄突然感到有一絲絲的暖流湧進殘破的影子裡,影子逐漸完整起來,也充實起來。
“原來,是個如此柔弱的靈魄,卻也修煉到這種境界了!”黑影披着深棕色的鬥篷,頭被一條黑色的長布包着,隻露出了眼睛,這眼睛似乎有火焰般看着靈魄說道。
“你在吸收我的靈氣,罷了,反正我隻想快些去找到她。”黑影的擡起頭,看着黃沙遮蓋的夜空。
靈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的,它卻又挨近了些黑影。
十日後,敖天日過去了,晝出現,黃沙退去,那黑影似是一個男人,低着頭,依靠在碎石邊。一個穿着水藍色衣服的少女蹲在他跟前,微笑的用手指,點了一下男人的額頭。
那男人睜開眼睛,看了看眼前的少女,眼裡閃過驚訝,他猛然抓住少女的手腕,喊道:“汐!”
少女皺皺眉,搖搖頭,使勁把男人的手推開,站起來,向後退了兩步。
“對,對不起,你是那個靈魄!”男人吃驚道。
少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她似乎不會說話。
男人笑了笑,費力的扶着碎石站起來,伸出手作緝道:“在下,阿奇。”
少女歪頭,燦爛的笑着,跑開了。阿奇看着她遠去背影,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她真像汐。”
原古關的天氣是反複無常的,唯一堅持的是靈魄和阿奇。
陽明日,無日無雲,晝極長,夜二時。
靈魄躺在砂礫中,她依舊沒有感官,不覺得滾燙或冰冷。阿奇擡頭望着天空說道:“什麼都沒,真安靜。”
“你看,這是燙,也可以說是熱,你會感到皮膚有疼痛感,像是火燒。”阿奇抓起一把炙熱的沙子,在手裡,給靈魄講着。
靈魄好奇的坐起來,伸手去觸碰,搖搖頭,瞪着大眼睛,她還是感覺不到。
阿奇笑着,擡頭摸着靈魄的腦袋:“慢慢來。不急。”
靈魄和阿奇在荒原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生存着,靈魄漸漸懂得了笑,懂得了流淚,懂得了生氣。
阿奇卻日漸虛弱,他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靈魄隻要吸收精華便可修煉更加精湛,而且阿奇的靈氣也不斷的向靈魄的身體裡流動着。
靈魄躺在阿奇的腿上,她流出了淚水,她感到阿奇的生命在消逝。
她慢慢拿起阿奇布滿傷痕的手,手背上一部分變成了皮毛,靈魄坐起來,閉上雙眼,金色的光流動進阿奇的身體裡。
阿奇手背上的皮毛和傷痕也不見了,靈魄笑着,很開心,她站起來,走向遠處的沙窩中。
沙窩是原古關中最為兇險的地方,那裡漩渦流動,龍卷風不停歇,黃沙殘暴的飛舞着。
讓一切不能留存,任何神魔妖都會被帶入無盡黑暗的地下沙河中。
靈魄卻安然無恙,她走進去,看見一個垂死掙紮的妖,在漩渦邊緣移動着。
靈魄一閃身,到了妖的旁邊,她一把拽起妖,提起來看了看,滿意的笑了,妖被靈魄拖在地下。
每走一處,就會陷入一下漩渦内,待妖被拖出沙窩時,早已隻剩一口氣。
妖被拖到了阿奇的身旁,靈魄用手刀切下一塊鮮肉,喂與阿奇吃了,肉入口的瞬間。
阿奇一躍而起,将肉吐了出來,他驚呆的看着靈魄說:“你幹嘛!這肉哪裡來的?”
靈魄微笑的指了指那因為失皿而剛剛死去的妖,阿奇怒道:“我不吃肉,你為何自作主張!”
靈魄歪頭想了想,舉起手,五指張開,對着阿奇,漸漸将注入他體内的靈氣抽了出來。
阿奇忽然軟了下來,跪在地上,他左手撐着地,看了看右手背的皮毛,苦笑道:“謝謝,不過對不起,我不會再吃肉了。”
“呃...剛才,剛才是我不好,讓我自生自滅吧,我累了。”說完,阿奇便躺在了地上,滾燙的砂礫炙烤着他的脊背,但是,他依然穿着黑袍頭上包着黑布。
他閉上了眼睛,不願意再多說一句話。
靈魄又走向了沙窩處,她環抱着膝蓋坐在漩渦邊上,看着一個個被卷進去的或神、或魔、或妖。
他們有的因為遭了天劫,有的因為背叛了主上,有的因為仇恨,也有自我放逐的。總之,他們來到原古關隻為求一死。
“神魔妖永生永世不死,在人看來真好啊。”
“可是,誰又會知道這其中的痛苦!這其實是最殘酷的詛咒,眼睜睜的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