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無聲的離去
第二天的清晨,姚益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喂,是誰?”姚益問道。
“韓哥,有貨,要送出去。”黑子說道。
“好,我十分鐘後到。”姚益起來,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把袖子挽到肘處,下面是一條黑色的西褲,今天的他很特别。
姚益來到藥廠,就看到門衛室門口站了很多工人,黑子看到姚益趕緊迎了上來。
“怎麼了?黑子。”姚益問道。
“小趙,被盛經理開除了,這小子,都知道他是個瘾君子,非得忍不住在昨天晚上吃了藥,嗨高了,實驗樓裡丢失了藥劑,都不知道。”黑子說道。
“什麼!”姚益驚訝道。
“你怎麼了,韓哥?這麼大吃一驚的!”黑子撓着頭道。
“我的意思是沒影響咱們的實驗吧!”姚益試探的問道。
“這誰知道啊。”黑子說完轉身離開了。
姚益回想着一切,确信昨天沒有别人了,最可疑的人就是墨冰,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的來意是什麼,為什麼和青子就像複制出來的一樣。
今天的陽光特别刺眼,墨冰帶着墨鏡冷眼看着姚益在遠處的一舉一動,她不屑的笑了笑,轉身走開了。
姚益側過頭來,看了一眼墨冰的背影,他知道她一直在看着他,現在除了要弄清楚實驗樓裡的事情,還要找機會把墨冰的底子套出來。
今天送貨的時間是下午14點,在市立醫院的3号病房。姚益回到自己的廠房裡,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來,端起水杯,放在嘴邊遲遲不喝。
他仔細的捋了捋事情的脈絡,從第一件案子開始到現在,似乎所有的線索都和高田生物有着說不清的聯系。
但是,肖輝真的是雨衣人嗎?他為何要殺江晨明?僅僅隻是因為他是狂熱之徒嗎?吳彬的屍體上面發現段國梁的指紋,以及人皮手套。洪靜夏的死看似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陸校長被殺,洪靜夏的母親和盛海封卻分别發生意外而死。
現在看來,這一切都與高田生物脫不了關系。紫色的藥劑到底是什麼?
這時,盛經理走了過來說道:“韓組長。”
“盛經理,您好。”姚益趕緊站起來說道。
“坐,坐,别客氣。”盛經理坐下來,示意姚益也坐下來。
“小趙是個好孩子,認真負責,可惜了。”盛經理慢條斯理的說道。
“是,染上了毒品人就廢了。”姚益嚴肅道。
“你下午送完貨,替我去給他父親送些撫恤金。”盛經理傷心的說道。
“撫恤金!”姚益吃驚道。
“哦,你還不知道嗎?小趙食用毒品過量,人沒了。”盛經理惋惜道。
姚益忽然站起來,瞪着盛經理:“好。”
“我知道,你和小趙關系不錯,你把他當個弟弟看待,隻是,這次他也不知道着了什麼魔,把一整盒的”小糖豆“都吃了。”
“唉,自作孽啊!”盛經理哀傷的說,可是聲音裡卻是一點溫度都沒有。
“您請放心,我會把撫恤金送到的。”姚益面無表情的說道。
“嗯,說來,我們還是遠方親戚,他父親好歹也算是我一個大伯。人好好的送到我這裡,突然沒了,唉。辛苦你了,韓組長。”盛經理起身走了出去,但是,姚益分明看到盛經理轉身的一刹那的笑意。
他明白,盛經理過來就是告誡他姚益,以後注意點!在這高田生物,要一個人消失,有的是方法,悄無聲息的。
姚益忍着心裡的怒火,他這步棋走錯了,他不該把小趙牽扯進來,白白害死了一條人命,停職查看的那天,彥言在對自己說的話,還猶在耳畔。
“姚益,我接下來的話,你仔細聽好,我隻說一遍。”彥言嚴肅的對姚益說。
姚益點點頭。
“高田生物一定是這些案子的核心,而且,我知道,你在查20年前的案子,我不阻止你,隻是告訴你,20年前的案子,沒有你想象的這麼簡單。”
“這其中牽扯的人和事,太多,我們沒有這個能力去左右這些事的發生,也不可能讓離去的人,再重新回來。”
“但是,無論怎麼,正道,是我們要一直堅持的,或許有一天,你遭受了人生中最困難和痛苦的時期,但是初心也不可改,那是支撐你的利劍,是你的信仰。”
“師哥。”姚益的眼睛濕潤了,他從來未想過,彥言會對自己說這些。
“姚益,今天我會停你的職,對外稱你出現了嚴重問題,處分查看。”
“那麼,你接下來,就要去接近一個叫盛時的人,他是高田生物的核心人物之一。”彥言嚴肅的說。
“師哥,這個計劃早就在我心裡了,你看這張名片。”姚益說。
“盛時!“
“你什麼時候見過他!”彥言驚訝道。
“昨天,他被仇家追殺,我把他送到了醫院。”姚益說。
“好,這樣太好了,我起初還在考慮,你怎麼才能獲得他的信任。”彥言欣慰道。
“姚益,從現在開始,你叫韓天,是個被電視台解約的記者。”彥言繼續說道。
“記者,這個身份?“姚益有些擔心的說。
“我們就要不按常理出牌,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高田生物都會查你的背景,記者這個身份雖然敏感,但是你是個無良記者,你支持日本人,日本文化。”
“我會把各方面的工作都做好,包括你的記者身份。”
姚益點點頭:“好,我走了。”
“姚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保證你自己的安全!緊急聯絡地點在左右書店的第7号座。”
“還有,”彥言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姚益問道。
“這個工作會很難,很痛苦,或許,有一天,你會被自己的同事逮捕、誤會、但是,都要堅持住。”彥言還是說了出來。
姚益搖頭笑了笑,離開了公安局,第二天,他被停職查看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公安系統。
姚益把思緒拉回到此時此刻,他也終于理解到彥言所說的困難和痛苦,嚴格來說,他實質上已經不是公職人員,他就是高田生物的工作人員,他的任務就是接近盛時,得到他的信任,把高田生物背後的一切挖出出來。
哪怕萬劫不複,也在所不惜。
下午姚益送完了貨以後,拿着盛時給的撫恤金,來到了小趙的父親住處。
這是一個筒子樓,紅色的磚牆已經經曆了不知多久的風吹日曬,鮮豔的顔色早已褪去,大多戶都是出租給外地來大城市打拼的務工人員。
姚益走進昏暗的樓梯洞,蜂窩煤還堆積在樓道邊,他很快上到二樓,輕輕敲了敲第三戶生鏽的鐵門,一直沒有人開門。
這時,鄰居的門開了,一個身材偏胖的大媽走出來說:“你是誰啊?”
“我是趙峰的同事。”姚益回答說。
“哦,小黑的同事啊,你看那個窗台上面的鑰匙了嗎?”
“用那個打開門就行,小黑他爸,耳朵壞了,聽不到聲音。”
“進去吧。”大媽說完關門進了屋子。
低聲埋怨道:“這個小黑,一年就回來那麼幾次,唉,帶好吃好喝有啥用啊。”
姚益頓了頓,心裡有些痛,他皺了皺眉,開門走了進去。
就一間屋,連廁所都沒有,洗手盆在門口廊上,因為長時間未刷過,水鏽已經發黃,整間屋子背陰,潮濕氣撲面而來。
姚益走進裡面,看到趙峰的父親坐在一個單人沙發裡面,看着電視,聲音開的很大,甚至有些震耳欲聾。
姚益沒有說話,他也坐了下來,在趙峰的父親旁邊,他看見面前的茶幾上面是半塊幹了的饅頭,一盤吃剩下的青菜。
姚益依舊陪着他看電視,不知看了多久,天已經開始暗了下來。姚益起身,出了門,過了十幾分鐘,他提着一塊五花肉,一袋大米和一大袋蔬菜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