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聲,那戲曲兒,在我耳邊、意識之中萦繞不斷。
我手頭對紙紮的操控卻越來越熟練。
紙紮晃動,紙紮上挂着的金算盤也是顫動不已,發出噼啪的聲響。
這就像是它在回應何雉的悲戚一般!
不知為何,我心頭更是貫徹上來一股氣,這鼓氣似是讓我腦中一陣清明。
那清明,讓我腦中頓時出現了一個想法。
我深呼吸,凝神靜氣。
許久之後,我低聲喃喃道:“先生求惡終難醒,遠行必定善念歸。”
“空房孤女夜夜泣,來日雙人赴來生……”
開始我聲音很低,到了後面,我語氣便铿锵起來,中氣十足。
我聲音很大,大到這聲音在霧氣之中響徹,将那哭泣聲完全壓制了下去。
同時我手在微顫,以至于代表李陰陽那紙紮顫抖不已,金算盤聲響也是不小。
當我好不容易平複下來心緒,停下來之後,好似那哭泣聲也停了……
霧氣依舊濃郁,悲傷依舊沒有散去。
可我很清楚,我這句話,給了何雉一個盼頭。
本身她完全沒有盼頭,至少,現在有了一個方向……
啪的聲響之中,所有的鋼絲,忽而齊聲斷開。
所有的紙紮人,全部都靜靜地伫立在原地……
我長籲了一口氣,準備休息一會兒下台,便要離開袁氏陰陽宅。
可偏偏就在這時,咚咚的敲門聲,忽然自台下傳來。
這令我心頭一凜之餘,更是有幾分驚愕和不解。
袁氏陰陽宅,還有人能來?
我穩住心神,下台走到大門前,警惕地打開了大門。
而在門外,站着一個婦人。
從外表上看,這婦人大約四十來歲的年紀。
她披着一件白色的紗衣,内裡是一身黃色的緞面旗袍,頸上圍着一條長長的白色絲巾。
這穿着裝束,高貴中透着幾分神秘,她的身上還挂着一些細小的飾物,我叫不上名字。
單這一眼看,這婦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她的的五官輪廓很深邃,光潔的前額,清晰的眉骨,高挺的鼻梁,眼窩微微凹陷,一雙褐色的眼睛好似琉璃般明亮瑩潤。
以面相之法,從眉眼五官的骨相上,以及這婦人身上所沉澱的時代氣息,都說明她的年紀絕不是外表看上去這般年輕。
她的模樣,令我覺得有幾分熟悉。
我心頭一凜,快速的伸出手在兜裡摸索東西。
婦人雙目和我對視,她擡起右手,似是要觸碰我。
不過卻并沒有碰到,隻是停留在我眼前幾寸。
她眼神變得更為深邃,就像是她在看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