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輯現在對觀察特别有興趣。
因為實力上的自信,他在這場發生于過去、決定了他所在時代宇宙格局的世界戰役裡,自始至終都保持着淡定。在沒有得到穩定的行動信息前,他一直在靜心觀察,絕不主動做事。
回響可以控制到整個摩押防線甚至更遠區域的情況下,他沒有先動的理由。
艾澤迪巴的“叛逃”算是個開始,從這個時間點之後,獵團的世界防線開始節節敗退。事實上,從世界戰役爆發伊始、太陽雲開始吞噬整個世界防線的天空時,獵團的防禦就已經陷入了巨大的不利,他們對太陽雲的出現根本沒有任何反制手段。
戰前再多動員和實力上的吹噓,在真正面臨實力碾壓時都是可笑的。一開始,獵人在淪陷的防線上打算反抗,在烈焰焚燒整個大地時,他們開啟了防區的保護程序來保護城市不受侵害,但後續阿裡蘭斯的軍團降臨時,哪怕王輯抹掉了聖堂發力的進攻可能,單沐浴神皿的阿裡蘭斯軍隊橫沖直撞,獵團就完全扛不住。
前線迅速崩潰敗陣,燃燒的太陽雲和降臨的阿裡蘭斯軍團迅速在世界防線蔓延入侵,眼下已即将威脅到摩押防線,也就是以銀葉城為核心的獵團核心防線。
一旦摩押防線毀滅,那世界戰役的結果就要有了。
銀葉城遠方的荒漠,王輯遠眺這座被各種技術保護的古城,以他對能量的估計,即使是銀葉城,對太陽雲的持續高溫施壓也抗不住太久。目前也确實有很多軍團開始轉線做後撤和保命,沒有一位軍團長會傻到在已經不利的局面裡,還把自己軍團的有生力量扔去阿裡蘭斯軍團的行進道路上送死。
“我馬上就要看到結果了。”
形勢對伊甸軍團極其不利,幾乎已經是等死局面下,王輯的觀察依然很有耐心。
銀葉城内,伊甸軍團的軍團長已經下令開始收縮防線,決定死守摩押防線。這座城市已經失去了夜晚的資格,在該是夜晚的白天裡,軍團長和自己的妻子站在了城後的銀樹林中,為離開的人送行。
同為獨立獵人的妻子懷中還抱着自己不足一歲的孩子。
這嬰兒給予王輯的回響令他無比熟悉。
獨立獵人夫婦面對即将遠航的飛船,王後将自己懷中的孩子送給遠行的船員,她說:“我知道你們退走就不會再守摩押了,将這個孩子也帶走吧!如果你們到未來的話,就把他送到一個沒有獵人的世界,不要讓他成為獵人,讓他作為一個普通人活着。”
“是,我們一定做到。”
船長答應了王後的請求。
他們這一艘船都是伊甸軍團内很普通的一組獵人隊伍,留在摩押防線也沒有什麼用,離開這裡對摩押也毫無影響。他們選擇回自己的後方防區守衛家園,這樣做無可厚非,軍團長沒有阻止,順便也讓他們帶走自己的孩子,畢竟這是獵人的戰争,不需要一個無辜小孩為此負責。
當有這種“托孤”情節時,後面的劇情王輯是可以預料的。
……
銀葉城居民區。
望着逐漸升溫的天空,伊卡洛斯和自己的父親陷入了争吵,當代達羅斯希望示劍軍團的友人能帶走伊卡洛斯時,作為兒子的伊卡洛斯卻反抗了父親的想法,他堅定地說:“我絕不再和父親你分開!你休想趕走我!”
“你……”代達羅斯憤怒地拿起鞭子追打自己兒子,但最後還是沒能在示劍軍團的飛船離開前送走伊卡洛斯。
“父親你都不逃!憑什麼我逃!我已經被認證獵人身份了!我也不逃!”
伊卡洛斯的後背讓鞭子抽出兩道皿淋淋的傷口,疼的他龇牙咧嘴,但他還是咬牙堅持,絕不離開銀葉城。
代達羅斯望着自己倔強的兒子,氣得全身發抖。在街道衆多居民和獵人的注視下,他一句理性的話都說不出來,有的隻是對兒子的怒斥。
如果能走的話代達羅斯會不走?實在是帶回黃昏消息的他成為銀葉城一個重要人物,代達羅斯沒辦法脫身,才不得不先把自己兒子送走。送走兒子,自己留在這裡,這在伊甸軍團是說得過去吧?可現在,這小子居然不懂事地留在這裡,讓他想走也走不了!
在痛打了伊卡洛斯一頓後,因為有獵人出面阻止的緣故,代達羅斯這才無奈地丢下鞭子,抓着兒子從街道上離開。
好不容易抓住獨自上藥的機會,代達羅斯不得不趕緊和兒子交流:“你這小子傻了?不會看場面?連随機應變的道理都不懂了?這銀葉城是守不住的,我們不走給這些立志人在城在的家夥陪葬?你小子一根筋嗎?你不先走的話,我到時候怎麼方便逃出去?”
“父親!為什麼要逃?”
伊卡洛斯忍住後背的疼痛,倔強道:“有你改造的寵愛羽衣,我們完全能沖進太陽雲内,給黃昏做眼睛!隻要能夠讓黃昏鎖定目标,我們就能赢啊!”
啪!
代達羅斯一巴掌扇在了兒子頭上。
“你小聲點!”他壓低聲音和兒子說道,“這要是黃昏還在,我或許還能拼一下,黃昏已經沒了,我們拼什麼?還有!你小子聲音小點兒!黃昏丢失這種事不能讓人知道,銀葉城現在能維持秩序全靠信息閉塞了!小子,這次世界戰役是不可能赢的……”
代達羅斯正說着,屋内突然響起了一聲悶響。
“誰!”
代達羅斯猛然回頭,一個人都沒看到,但關緊房門的屋子地上無端多出了一把烏漆巴黑的獵弓。代達羅斯低頭一看,發現黑弓後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父親,是黃昏!”
“閉嘴。”
代達羅斯轉頭怒斥兒子一句,警覺地看看門窗,從地上撿起了獵弓。“有人要搞我們父子。”他轉過身和兒子說道:“伊卡洛斯,這把弓先藏起來,你現在跟我出去,咱們馬上找個要離開摩押防線的軍團,我把你送走!”
伊卡洛斯堅決道:“父親不走我不走,我不能讓你獨自一個冒險!”代達羅斯斥責道:“我冒什麼險?我到時一個人的話有十萬種辦法從這裡逃出去!”
伊卡洛斯愣住了,“父親,你不是要一個人去探太陽雲嗎?”他怔怔問道。代達羅斯暴跳如雷:“太陽雲!太陽雲!你怎麼一直想探太陽雲!”
“是父親您說,我們的寵愛羽衣能夠穿梭太陽雲……”
“那是給獵人說的!寵愛羽衣是我們逃命用的,到時整個世界防線都被太陽雲籠罩,誰能逃跑?寵愛羽衣是我們逃命用的東西,你瘋了聽不懂我的話?真以為我們是當敢死隊送死的?你這小子連生命珍貴都不懂了嗎?”代達羅斯氣得直接給了兒子一巴掌,打斷他的問題。
“可是,如果這場戰争我們輸了的話,那我們逃走又能去哪裡……”
“閉嘴,你要氣死我了。”
代達羅斯一手拍在自己謝頂的頭上,氣得抓起黃昏差點打在伊卡洛斯身上,“你就給我呆在這裡,哪都别去,回來要是讓我知道你偷跑出去的話,我到時候……”說着他揚起巴掌,看到伊卡洛斯用手抱頭時,他又禁不住心一軟,下不去手。
他努力讓自己情緒穩定,和兒子語重心長道:“我現在出去一趟,這把弓的事情别說出去,不要和任何人說,否則我們父子倆誰都活不了,明白了嗎?”
伊卡洛斯看着父親點點頭。
代達羅斯趕緊把黃昏放在傳統烙印裡,可變故突然發生了,黃昏在被放入傳統烙印的刹那,太陽火焰突然自弓身燃燒起來,險些傷了他的靈魂,代達羅斯慌忙将弓扔到了地上。
“真是邪門了。”
代達羅斯怒罵了一聲,意識到有問題後,他趕緊翻出一個自己常用的工具箱,将黃昏藏進去後提着箱子出去了。
“記住我說的話。”
代達羅斯關門前不忘告誡兒子。
“出去啊!代達羅斯!”
“是的,有些事情要辦。”
面對路過獵人打招呼,代達羅斯撐着笑容回答。
……
“伊卡洛斯。”
代達羅斯離開不久後,王輯的身影就由光粒凝聚在屋子裡。
“是你!”
坐在窗邊無聊養傷的伊卡洛斯猛然站起,他當然認得對方,在伊裡特島的生活已經過去太久,他對那個曾經吓唬自己的獵人記憶有些模糊,但他記得是誰把自己從太陽神國給救出來的。“你怎麼來這裡了,我記得你是未來的獵人。”伊卡洛斯問道。
“我路過這裡做探索而已。”王輯輕描淡寫地說道,“我這探索和打赢這場世界戰役有關聯,所以你有什麼能提供給我的信息嗎?”
“有。”
伊卡洛斯慌忙點頭,說道:“你還記得我們逃出太陽神國的夜莺詩人羽衣嗎?那是女神寵愛的象征,我父親給這種羽衣做了改造,有了它我們就能穿過太陽雲。”說到這兒,伊卡洛斯忍住後背疼痛,展開了雙臂,夜莺羽毛立刻從他臂膀上生長而出,形成了羽翼。
“這是和我靈魂締結的寵愛羽衣,由詩人羽衣改造而成。你記得太陽女神吧?她生前是星空神系的至高主宰、衆神之王。至今的神王體系還是她的子嗣主導。凝聚太陽雲的力量也是她所傳承的力量,我有這個就能無傷穿過太陽雲,不受神力影響。”
伊卡洛斯給王輯做出了介紹。
“可這又有什麼用呢?”